叶惠红竟然真的出现在陈子虚面前。看到陈子虚她也不说别的,指着陈子虚的脸就单刀直入:“好,陈子虚,我总算明白了,怪不得你一直对我那么半死不活,原来你心里是有一个绿衣人的。”
她这话真是说得一点也不像未来的女律师,陈子虚只好站住脚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见识见识你的绿衣人啊?”
子虚想了想,指着自己的心,说:“她在我这里,你是找不到她的。”
说完这句话他就骑上自行车往外走。他要到图书馆里查刘庄的资料。根据这些资料,他大约可以知道绿衣人世界里的人物的命运。可是他发现他怎么也甩不掉叶惠红了。他走到哪里,叶惠红就跟到哪里,口中还不停地唠叨:“陈子虚你得还我一个清白。我宁愿你那个绿衣人是有的,不是被我气出来的。你知道这有多可笑,现在我成了罪魁祸首了。我成了把你逼迷糊的原凶了。这有多可笑,有那么多师兄师弟护着你,他们说我要为你丢掉饭碗负责。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你那个绿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子虚你一点也不用担心我吃醋,我只是想见一见那个绿衣人,证明她是有的,你没疯,就行了。我还得赶回上海,那里还有个案子在等着我调查。你别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
陈子虚知道他没法往图书馆里走了,只好踅转身往黄龙洞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好吧我就告诉你,绿衣人你是看不到的,但她确实是存在的。”
“你凭什么说她是存在的。”
陈子虚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叶惠红,说:“我们之间有感觉。”
叶惠红不明白什么是有感觉,不过她马上就明白了,轻轻地尖叫了一声:“你是说你们已经……那个过了……”
陈子虚怔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叶惠红说:“你想,我跟你相处半年多了,我们还没有那样过。可是你跟她刚刚认识,你们就可以那样了。”
陈子虚困难地呼吸着,仿佛被当场捉了奸,说:“我也不知道。”
叶惠红脸沉得像地狱,可是她控制住了自己,说:“好,就算你们已经那样过了,这和我无关。可是你也不应该就此再编出什么八姨太,青年军官,佛像砖,雷峰塔,什么共产党国民党……你值得吗?”
“可是这一切确实在我和绿衣人的故事里发生着,并且还在继续发生。”
“你真是痴呆儿。”
“别那么说。有些经历,你是无法理解的。”
叶惠红大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现在知道朱静为什么把我叫回来了。子虚,对不起,其实我是爱你的,其实我是想跟你那样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喜欢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跟那个绿衣人一夜便可以走到这个分上,为什么我就不行……”
她转身走了。陈子虚想跟上去,却又站住了,他发现他身后站着朱静。这两个女人,一个下场一个登台,简直就是一个操作缜密经验丰富的妇女工作联合委员会。
他解释说:“对不起,我跟她讲了真话,她伤心了。”
朱静无比严肃地看着他说:“别跟我声东击西,陈子虚,我现在对叶惠红和你之间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今天下午我正好没课,这里的环境也很好,黄泽不竭,老子其犹,真是神龙藏首收尾。好吧,不绕圈子了,明说了吧,我就是到这里来缚你的。我得跟你深入话题。就算我开始相信你那个绿衣人讲的八姨太的故事,你跟我接着往下说,姚亦安在你的故事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真的和八姨太也发生故事了吗?我想,至少,姚亦安对这样的女子是不会轻易略过的。”
陈子虚想,朱静是不是被他就那么一步一步地引入了绿衣人的世界。但这并非他的初衷,他并不真正在乎别人相不相信那个世界,他甚至更希望只有自己是在那个世界里的。他们就那么默默无语,缓缓地沿着黄龙洞的石阶往前走着,一直走到竹林深处,在一个小茶室里坐下。
他们在修篁里缓缓地喝着茶。陈子虚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说:“你真的想听以后发生的故事吗?你不怕这样做太刺激你吗?”
朱静的脸就白了,但她依然有勇气说:“你说吧,这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我太明白了,这一切子虚乌有。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八十年前的姚亦安,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