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是哪位大少爷说他讨厌别人在办公环境公私不分的?
电梯走向饭店的顶端,那是姚钱树从未涉足的地方。
特助带着她走进社长办公室的大门,然后悄然转身退出去。
落地窗前的高背皮椅始终背对着她,她知道少爷坐在那里,却不敢开口对他说话。
静默了许久,高背皮椅忽地旋过身来,少爷架着脚抬眸盯着她,一张湿巾递到她手里:“擦干净。手。”
少爷的眼神很可怕,她不敢忤逆,乖乖地把手擦拭了一遍。
一份文件被丢在桌上滑到她面前——离婚协议书。
“我让律师起草的离婚文件,你要提什么条件?”
“……”
她摇头表示随便。那无所谓的态度让他双眉皱紧。
“为了摆脱我,怎样都好是吗?”他哼笑,抽出笔丢到她面前,“没意见就签字。”
她抓起笔就要胡乱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笔却突然顿住,她瞥向少爷空空的左手:“少爷,我有一个条件……那个戒指,可以还给我吗?”
“我扔了。”
“……”他扔了。他把那只戒指取下扔掉了……她抿紧了嘴唇,“那算了。”
一吸气,她在少爷的注视下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有点儿生气,不,她好生气……为什么要丢掉它,就算它只是便宜货,就算它根本不值钱,就算少爷觉得它累赘讨厌,他可以还给她的,为什么要把它丢掉!
伸手进口袋,她掏出一直不敢再戴上脖子的钻石戒指和她的银行卡推送到少爷面前。
“这算什么?”少爷的眸危险地眯起。
“少爷之前给我的,我没扔掉,还给您。”
“你见鬼地把这些还我是什么意思?是迫不及待要跟我撇清一切关系吗?怕姓舒的误会你被我包养了?”上缴他工资的银行卡,每天只用给他五十块的银行卡,他替她戴上的婚戒,她拿项链串起挂在心口的项链,她把与他有关联的东西统统退还给他,她把他们是夫妻的证据统统丢回给他。
离婚协议推回到他面前,签上了她的字,跟他有关联的东西从她身上褪下,送回他眼前,他知道她同意跟他离婚,可要不要这样不带任何眷恋迟疑,着急忙慌地离开他?
“少爷…”
“不要叫我少爷!谁是你少爷!”那个只看着他,只围着他的小女仆才不是眼前这个女人,她不会伤他,不会把他送的东西退还,更不会为了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离开他。
“要是看到我您会心烦讨厌,奴婢可以搬出去住……”
“你还想搬出去?”离婚还不够,她还想彻底地滚离他的视线?
静谧的空气流窜在两人之间,他突然越过办公桌伸手扣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痛,字字紧咬地对她轻声道:“你休想离开这间房子,我不准你走。就算离婚了,你还是我的包衣奴才,是我的东西,一辈子都是!”
“奴婢知道,奴婢和黑手党一样,都是少爷的东西,奴婢不会走的,少爷。”
“……”他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他要表达的是……他对她……
他对她……
“奴婢可以出去了吗?”
“你和他……他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舒总监?”
听到她叫那个男人的名字,他更加烦闷。
她木着眼睛,机械地回答着主人给的命令:“他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那你会和他在一起吗?那你会看上他吗?是我哪里不够好吗?是我哪里对你不如他好吗?
哽在喉头的话懦弱到让他吐不出来,飘出口的只有冷冰冰的威胁:“我警告你,在离婚协议没生效之前,你依旧是我老婆,我不准你和他在一起!”
“是,少爷。奴婢不和舒总监在一起。在您签字以前。”
都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多事的女人。
没了这个多事的女人,男人的变化显而易见。
配错的领带,忘扣的领结,一半翻出一半褶皱的衬衫领子,小小的细节就能让有过往的人察觉到。
皇爵饭店社长公子的婚姻状况岌岌可危了。
员工茶余饭后的八卦传不到那太高的社长办公室,只在小姐妹的圈子里流传。
有人说,社长夫人受不了寂寞红杏出墙了,被社长怒而休之。
有人说,本来就是没感情的豪门联姻,现在只是利益分赃完毕,结束一些法律手续。
也有人说,社长前女友从国外杀回来横刀夺爱,社长夫人斗不过小三,哭着逃回娘家去了。
各种版本都在姚钱树的耳朵里滚过,听多了以后,她现在也能瞪大眼睛拍拍八卦人惊讶地说道:“真的假的?好精彩哦!”
“你在人家家里当女仆,你都不知道的吗?还想从你这里搞小道消息哩!”
“哎呀,你们不懂的,豪门嘛,规矩很多的,我们和少爷平时根本讲不到话,少奶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啦。”
她讲的不完全是假话,至少她和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是真的。
他最近比刚结婚那阵回来得更加晚了,只是她现在连微酸的资格都没有了。
几天前接近四点的时候,她早起走出房间竟发现他侧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领带被丢在脚边,衬衫大开到小腹,眉头紧皱,薄唇绷紧,颓丧得让她心口抽痛。
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她却从来没看过少爷抽烟。
随手抱来一床毛毯,她尽奴才的职责,替他盖上。
他长睫微动,迷糊的眼眸缓缓睁开,里面有她的身影,抬手抚上她的脸,薄唇念念有词却听不清他在呢喃些什么,只觉得他几乎快要贴近亲到她,却又在最近的距离抽身绕开她,迈步上楼。
她呆坐在沙发上想起他拿走的那份离婚协议,少爷从没告诉她那份协议什么时候生效,也没知会她,他什么时候在上面签字。
大概觉得根本不重要,她不需要知道吧。
反正什么时候要离,什么时候生效,少爷说了算就好。
不过,她现在到底是谁呢?是老婆还是前妻?
“小树,你去跟你家少爷反应一下我们民间疾苦啦。不要为了追女人就欺负我们这些可怜的民工嘛。饭店马上要办的海外食品的展销会是那个王莹家的公司弄的吧?逼我们做什么培训,那么多食品要记,脑细胞都死光了。”
“他不是给我们八卦来纾解压力了吗?少爷已经很厚道了。”
“哇,小树,你真不愧是社长家的奴才喂,这么帮他说话!哪有用八卦来换劳力这么好的事嘛!”
“哈哈哈哈!”
“啊,电梯终于来了。下班下班,回家回家!”
“周末下班时候的电梯肯定好挤,让我先哦,我约了人的!”
正在等电梯下班的一行人正雀跃地等着电梯大门打开。
叮声响,扇门打开。
和预料的相反,电梯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孤单地站在里面,他西装革履,低眉敛眸,见电梯门打开,稍稍抬了一下眼瞳,又瞬间垂下眼帘。
“社……社长?”一众女侍瞪大眼,八卦男主角突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在他们的普通员工电梯里!
“嗯。”他低声应道。
社长怎么会坐普通员工的电梯呢?他的商务专用电梯坏掉了吗?
怪不得电梯里空空的,谁敢和社长同坐一班电梯啊!女侍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走进电梯。
“你们不走吗?”社长抬手拦住扇门。
“呃……怎么办啊?”女侍们转头嘀咕。
“走啦,有什么关系,社长也不会吃人,周末电梯难等死了,我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小树你说呢?”
“嗯……啊。”
“你笑得那么淡定干吗?像个呆子一样!”
“我没有啊。我怕你们赶时间嘛!”
“那……就走咯。社长看起来人蛮好的,还在等我们哩。”
一队女人拥入了电梯内,毕竟人还是太多,有些拥挤。社长绅士地退到角落里,总算让所有人都挤进了电梯。
她感到少爷就在她身后,她的脊背贴近他温热的胸膛,头顶传来少爷平缓沉稳不带任何情绪波澜的呼吸声……
电梯里的沉默跟女人们的气场不符,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死气沉沉的氛围张口讲话。
“话说,小树,今天周末你去哪里玩啊?”
“我?回家啊。”
“哎呀,在社长面前装好员工了,不要骗我们哦,舒总监约你了对不对?”
“那不算约啦。”她只是按照约定,把这个月的工资还给舒总监而已。
“哎哟,那要怎样才算约嘛!”
丁零零——
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接起舒总监的那部手机:“喂。嗯,停车场,我在电梯里,马上就到了。”
背后的呼吸忽而变得粗重急促,抽痛克制……
“情侣款的手机,一起过周末,八字有一撇了哦,小树!大方点儿承认嘛!社长从国外回来,这么开通民主,他也不会反对办公室恋情的啦!”
“我不喜欢。”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男人傲慢地启唇,硬邦邦地插进这场女人的叽喳。
“哎?”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我不开通民主,我不喜欢办公室恋情。”他不留情面的重申瞬间让缓和的气氛降到冰点。
电梯叮声响起,一众女人从冰冷空气的电梯里奔逃出来。
“妈呀,你看到没,社长的眼神好可怕。”
“看到了看到了!一直死盯着小树那部手机,好像想把人家给一掰两半一样。”
“是啊!还说什么不准小树和舒总监谈办公室恋情,看来他和舒总监不和是真的哦?完全听不得我们讨论舒总监呢!”
“那小树不是惨了?还在他家当女仆呢……哎……话说……小树人呢?她没下电梯吗?”回头,身后少了只小尾巴。
“电梯……已经上去了,社长也没有下来吗?”
姚钱树在随人流走下电梯的最后一瞬被人拽住手肘,重新拉回了电梯,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被他一手搂住,手里的手机被摔在电梯角落里。
一只大手拍上关门键,直接按到最高层。她正要从他怀里钻出来,却被翻身压在电梯壁上,男人的手指撩开她额前的发,男人的舌尖顶开她的牙齿,强悍地喂入,卷带着浓郁的烟草味洗刷着她的嘴唇,摩擦她敏感的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