吮吸,啃噬,舔吻的卖力律动。
黏稠,纠缠,藕断丝连的亲昵。
他近乎野蛮地吃她的嘴唇,就好像太久没有进食过的蛮族。
她无法呼吸,被吻得吃痛,而那圈在她腰侧的手也跟着越收越紧,紧到她难受地轻吟出声,他也不肯放松力道,嘴唇沿着脖子下滑,一路留下舔咬的痕迹。
她肺叶里的氧气被他极用力地吸尽,贴俯在他身上大口地喘气。
他断断续续地浅浅舔吻。
没人开口说话,任由烧热蔓延淹没。
明明每天都见到,为什么却像好久没见过面一样满足于此刻放纵的热度?
明明是在生气,是在冷战,为什么最后却这样没头没脑、没情没理地搂抱亲吻在一起?
明明现在的关系不适合这样,为什么却还想再胡来一次?
她的嘴唇轻轻张开,带着点儿邀约的味道。
喉头微微翻动,男人的黑眸只容得下这两片唇,闭眸间,他扣住她的后脑,唇舌再次叼住她,毫不客气地进占她的嘴巴抽空她的肺叶。
粗嘎的喘息声在她耳边环绕,她被拥进他怀里,脸颊挤进他黑西装的衣襟间磨蹭,全身依附着紧贴着他,就好像没有他,她会像散了骨架般瞬间软倒。
她踮脚伸手溜进他的颈脖间,亲密地帮他整理没有翻整好的衬衫领子,系好松垮的领带,抹去他领口边擦上她淡淡唇蜜的印记。
西装笔挺,衣着完好,高贵迷人得不容侵犯,丝毫不像曾放纵地在电梯里和女职工亲热过的社长公子。
顶楼快要到了。
她的背后却传来少爷沙哑灌铅般的声音。
“你告诉我,你没有……”
她不敢回头。
“你告诉我,你还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被他碰。”
“……”
“你说,我就相信你。”
电梯叮声响。
她紧闭嘴巴不回头,迈步走出去,听见背后扇门关闭的声音,也听到自己抽噎得很难听的声音。
现在发现喜欢少爷已经太晚了。
她没有资格站在少爷身边了。
她拒绝了少爷最后妥协的底线,然后,她理所当然地渐渐被少爷从生活里抹去。
少爷的生活起居交给别人打理,她不在意。她需要打理的是她多余的感情。
她肯定一次也没有让少爷有过“还好能和你结婚”的念头,她不该被打击到,因为她和少爷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妇。
在饭店碰到,他不再为难她单独和自己相处。她礼貌地行礼鞠躬,他也有风度地点头示意,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
在厨房碰到,尴尬地对视一眼,她别开眼站到一边干自己的事。他硬绷住唇不松口讲一句话。
她忙着站在琉璃台前榨鲜橙汁,他踩着拖鞋在冰箱前不熟练地翻找充饥食物。
他放不下身段主动开口,胡乱地翻找一番,烦闷地摔上冰箱门走人,她一边疑惑着他为什么不吩咐仆从做这些小事,一边当作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机械地折磨着手里的橙子。
员工餐厅里,她偶尔会碰到他。他总是坐在角落里,阴着脸喝咖啡看报表。
她怕被他发现,默默地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干吗?这么怕被他发现吗?约你吃个午餐你也能心虚成这样?好像你真的在红杏出墙,我真的是地下奸夫一样。”舒总监坐在她对面调侃她。
“就算真的是偷情,你离婚协议都签完了,咱们已经合法了,姑娘。”他伸手过来揉弄她的脑袋。她不知该如何闪避,只能僵着脖子任由他。
“喂。你这样不自然,好像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一样。怎样。要宣布给大家听听吗?”反正最近大家的八卦焦点都在他们俩身上。
“为什么要宣布?”又没在一起……
“因为前几天咱们可敬的大少爷颁发了一条新的员工守则——禁止公私不分,在工作场所恋爱。”挑战一下这非人性的员工守则,好像蛮有趣的。
舒城岳兴趣满满,可某棵呆树毫不配合:“恋爱结婚什么的,最没趣了。”
她那副过来人的沧桑口气让舒城岳轻笑出声,她不理会他的嘲弄,懒散地吃下一口裹着沙拉酱的菜叶,头一抬却撞见从最远处的角落射来的幽幽目光——是少爷。
他不知何时回过头来注视着她,泛冷的阴眸里倒映着她张大嘴巴不够优雅的吃相,她害怕和他对视,慌张又明显地逃避他的视线低下头继续嚼菜叶。他垂下眼帘,从餐桌起身,不可避免地路过她的桌边,不做多余停留正要迈步走过,却被舒总监开口叫住。
“社长,你所谓的禁止办公恋爱,只要她辞职就没关系了吧?”
被叫住的男人阴郁地侧眸,对上那双斯文败类般的眼睛,空气中飞射出冷色调的火花。
被命令辞职的家伙却完全视而不见:“哎哎?辞……辞职?舒总监,为什么我要辞职?”
“我薪水比你高,所以当然是你辞职,我养你比较划算。”
“舒总监,你不要乱说话啦!”
“隔着眼镜,你就看不到我的真心了吗?”
“你的眼镜在反光啦!”
被叫住的男人侧过寒眸,捏了捏拳,背后类似打情骂俏的场面刺眼透了。他磨蹭了那么多年,迟疑了那么多年,纠结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给他看吗?
她说为什么要宣布,是表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碍于他没风度的新政策才不让他知道吗?
她说恋爱结婚没趣,是他让她感到和自己在一起如此无聊没趣的吗?
他为什么要听到所有人在他面前议论他们俩的事?
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大好笑的笑话吗?
他还要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吗?
找不到指责的立场,他沉步走开。
雨从天际浇下来,伴随着几声夏雷,他孤单地站在饭店大门外抽烟发呆,背后传来陆续下班的员工的脚步声。
“小树。怎么办,下雨了!还这么大,我还约了人,这下怎么走到地铁站啊。”
“我包里有带雨伞,你要是急就先拿去用吧。”
“真的?你这多啦A梦包真是又大又实用,里头什么都有,哪里买的呀?”
“我也很喜欢它。”
“啪啪”两声拍包声,让他唇上的烟微微一动。
“好了,你不是着急嘛,快去吧。”
“那小树你怎么办?”
“我?我没差啦,这只包包好防水的,顶着跑没问题。”
“那多不好……”
“没差,我离公车站很近的,快去啦!再不走要打雷了。”
“那……那,发完工资请你吃饭!我豁出钱包去了,叫上你家男人一起啊。”
唇上的烟被轻轻摘下,黑眸朝门口淡淡一瞥。
“男人?什么男人?”
“就舒总监嘛!先走了啊,拜!”
雨花被踩得啪啪作响,越来越远。
大门口安静得只剩下淅沥作响的雨声。
男人手里的烟滑落坠地,不需要踩已被积水熄灭。
他靠在玻璃门外,她站在玻璃门内。
她在等雨势转停,他在等大雨倾盆。
什么时候一起回家已然奢侈到需要借口了。
沾了雨滴的皮鞋动了动,几次想要转身走进门内,却又几次作罢。
天空灰暗得让人提不起精神,她蜷着身子蹲在门口,等不到地上的雨花变小。
“还好你硕大结实又防水。冲了!”
一甩哆啦A梦包,姚钱树头顶大雨奔出了饭店大门,箭步如飞地往公车站赶。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突然地冲进雨帘去,丢开了所有考虑思量挣扎的瞬间,身体已经跟着潜意识坐进了车子里,打开雨刷,倒车,踩油门,追出去……
等自己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塞在雨天的马路上,他不耐烦地长指轻点方向盘,嘴里碎碎咒骂这鬼天气。
隔着几辆车的距离,公车站牌近在眼前,他的包衣小奴才被雨浇得很可怜,头顶包包,两脚不停搓动,弓着身子眺望远处,一脸期待公车快点儿来的焦急模样。
就这样慢慢靠过去吧。只要摇下车窗,撇撇嘴,她就会感恩戴德别无选择地跳上他的车子。会对他笑吧?会故作礼貌地说:“少爷,还好有您在”吧?会低头扭手指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吧?会感觉到他对她还是很好很在意吧?
雀跃还没站稳心头,透过雨刷错动的挡风玻璃,舒城岳那眼熟扎眼的黑车突兀地停在了公车站前。他推开车门撑着雨伞优雅地走到她跟前,任由车子横摆在塞车的路口。
他被自己的迟疑别扭塞在路口中间无法动弹,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眉头深皱,牙根死咬地盯着那雨刷滑过的刺眼画面,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再紧。
她被包入舒城岳的伞下,却不停摆手拒绝,不肯上车。舒城岳扬了扬眉,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排车龙的塞车队伍,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他在告诉她,她不上车,他不走人。
她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无奈地眨眼撇嘴,只好放下脑袋上的包包,爬上车门大开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