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考试经典阅读与语文教学:钱理群作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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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为《沈从文读本》补选的一个单元

7.为《沈从文读本》补选的一个单元

第二单元《萧萧,夭夭和翠翠》,这个设计与题目都绝妙。是否可以考虑另编一个单元,选沈从文表现雄强之美,歌颂野性的小说、传说,正好和写纯净之美的《萧萧,夭夭和翠翠》相配合,这样就比较完整地展现了沈从文的文学的魅力。但这样的文本很难选,我最后选了两篇,正可以也以两个名字命名:《龙朱与虎雏》。而且可以有这样的“单元提示”:“沈从文先生有两个儿子。老大叫‘龙朱’,老二名‘虎雏’。但你知道吗,沈从文先生有两篇著名的小说,题目正是《龙朱》与《虎雏》。那么,他是把自己最喜欢的两篇小说的主人公的名字,给了自己的儿子了。这是否就是他对下一代的某种寄托呢?”

《龙朱》

“导读提示”:沈从文先生不仅把小说主人公的名字给了自己的儿子,还特地声明,这篇小说是献给“供给我生命,父亲的妈,和祖父的妈,以及其同族中仅存的人”的,这样郑重其事,是为什么?读完小说,你就明白了。

“读与思”:原来这是一篇苗族民间传说故事。你读了以后,觉得很“爽”吧,那位“美丽强壮像狮子,温和谦驯如小羊”的“王子”,是你从未见过的,可又是多么迷人啊。而他和山寨主姑娘的爱情,也实在太浪漫了!

告诉你一个秘密:沈从文先生自己就是一个苗族人,那么,这就是他祖先的故事了。但他写的时候,心里却很痛苦,因为他觉得,祖先留给自己的“诚实,勇敢,热情,血质的遗传”,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因此,他重新写这段神奇的故事,就是要唤回失去的民族精神,而且希望传给自己的儿子,世世代代传下去。

你也读了这篇小说,是否感到了那“诚实,勇敢,热情”的健康的血液,也开始在你身上流动?

《虎雏》

“导读提示”:这是一个奇怪的故事:一个乡下男孩,有了进城读书的机会,却又跑回乡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你读读就知道了。

“读与思”:读完小说,你大概明白了:这其实是一个作为城里人的“我”,想改造“乡下人”虎雏,终于失败的故事。“我”也终于明白:要将一个“野蛮的灵魂”硬装在一个“美丽的盒子”里,是徒劳的。为什么?请仔细读“我”和虎雏晚饭后散步那一段:虎雏讲起乡下的马和三斤多重的白老鼠,说到那“勇敢重交情”的“苗匪大王”,眼睛都发出“奇异的光”了。面对这样的生命活力,远离家乡、久居城市的“我”也感到自己已经“老”了。

这样,事情就变成:不是“我”要改造虎雏,而是“我”要从乡下人那里,吸取力量了。其实,这时候故事的结局,就已经决定了。——你能认同这样的观点吗:城里人(包括城里的像你这样的孩子)需要到乡下去吸取精神滋养。最好,你自己试验一下:请求爸爸妈妈寒暑假带你到农村去住一两个星期,那可是一个广阔天地啊。

还告诉你一个后续故事:沈从文那年回到湘西,还真的见到了虎雏,连写了两篇文章:《虎雏印象》和《虎雏再遇记》,收在《湘西》和《湘行散记》两本书里,有兴趣可以去找来读一读。

2011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