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考试经典阅读与语文教学:钱理群作品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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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现代汉语的最佳范本(1)

现代汉语的最佳范本

——《汪曾祺读本》审读意见(摘录)

我一边读一边想:汪曾祺的特点是什么?他应该是一位“玩家与写家”,他的精神气质与文字里,有着浓浓的生活情趣与生命意识。作为“玩家”,汪曾祺珍惜万物生命,将花鸟虫鱼和人生百态,童年生活都审美化了;作为“写家”,汪曾祺的语言,也把现代汉语纯净化了,所谓纯净就是“在俗白中追求精致的美”,所谓“俗”就是一般人口头所有的日常用语,所谓“白”就是彻底的白话,如老舍说,是“烧出白话的原味儿”,所谓“精致的美”,就是白话的雅化,最大限度地开掘现代白话的艺术表现力。汪曾祺的这两个方面,都是最贴近孩子的:“玩家”最符合孩子的游戏心态,最能满足孩子的好奇心,最能提高孩子发现世界、自然、人生的美的能力;“写家”的纯净的语言,正是孩子学习现代汉语的最佳范本。

汪曾祺还有一个特殊价值:他提供给的是都市底层市民社会日常生活的情趣,是城市里的孩子既熟悉(因为他们生活在其中)又陌生的(因为他们所受的教育使他们忽略这些身边的普通市民及日常生活),因此,汪曾祺的作品,又能给孩子带来发现的喜悦,重新认识自己周边的自然与人事。——以上讨论如果能够成立,是否可以考虑作为编写全书的一个指导思想。

《我的家乡》。读这篇文章,要抓住一个“看”字:站在哪里“看”——在河堤上“俯瞰”,于是,“风筝在我们脚下飘”,还看到“鸽子的背”,这是一种特殊的情趣;“看”什么?——看船,特别是船上的人;看打鱼,特别注意到“看打鱼的、鱼鹰都很兴奋激动,倒是打鱼的人显得十分冷静,不动声色”;看“崭新的船”;最后还看天,看天空颜色的变幻:蓝……浅黄……橘黄……紫色……很深很深的紫色……

《有个地方叫“大淖”》。汪爷爷说:中国字是“有颜色”的。你注意到本文的色彩吗?紫红……灰绿……:这是两种色彩的组合,“紫”与“红”,“灰”与“绿”;翠绿……雪白……黑漆……松花黄:这是由联想而形成的组合:“绿”与“(翡)翠”,“白”与“雪”,“黑”与“漆”,“黄”与“松花”。哦,还有那“松花黄色的,毛茸茸,挨挨挤挤,啾啾乱叫的小鸡小鸭”,就不仅有色彩,还有质感(毛茸茸),有动作(挨挨挤挤)和声音(啾啾乱叫)了。——你也能用短短的一句话,从色彩、质感、动作、声音几个方面,为你最喜欢的动物(猫,狗……)画像吗?

《五小的校歌》。注意汪爷爷怎样描写当年唱校歌的情景:“三百来个孩子,就用玻璃一样脆亮的童音,拼足了力气,高唱起来,好像屋上的瓦片、树上的树叶都在唱。”——高声朗读这一段,并仔细琢磨这样的描写有什么特点和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