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清代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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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流水落花南明政权朱颜改 壮志难酬各路英豪美名传(14)

顺治四年(1647年)初,清军进逼肇庆,永历帝出逃梧州、平乐,抵达桂林。清军由广东进犯广西境内,永历帝见大势不妙,又逃至全州(今属广西),再逃至武冈(今属湖南西部)、靖州(今湖南靖县),桂王狼狈之至,“半年之内,三四播迁”,天下之大,竟无立足之地,堂堂帝王,威风扫地。四月,清军在将领孔有德指挥下由湖南发起攻击,直下长沙,占领衡州,与前来追击永历帝的李成栋所率清军相互配合,步步紧逼,企图一举推翻永历政权。正当形势万分危急之际,活跃在广西和湖南一带的农民起义军向清军发起了反击,从而使永历政权转危为安。

清军占领江南以后,一面向闽浙进军,消灭南明政权,一面加强了对江西、湖南的压力,使活动在这一带的大顺农民军余部受到困扰,抗清局面岌岌可危。而南明总督何腾蛟驻守长沙,兵力微弱,“长沙素无武备,腾蚊乃召黄圾宣于攸衡山中……朝圾宣部卒不满2000人,多羸弱”,同样也面临着被清军围剿的艰难局面。随着清军在江南的一系列暴行,加剧了民族矛盾,从而使农民军与南明政权相互靠拢,它们在共同抗清的大前提下开始联合作战。大顺军余部的农民军领袖们,为顾全抗清大局,毅然决定改变战略。在顾治二年(1645年)九月,就同明湖广总督何腾蛟、湖北巡抚堵胤锡等人合作、共同抗清,从而形成了大顺军与南明军队的抗清联合战线。在“受抚”的名义下,李锦更名李赤心,高一功更名高必正,郝摇旗更名为郝永忠,起义军被改编为“忠贞营”,表示“以身许国”。郝摇旗等“招其党袁宗第、蔺养成、王进才、牛有勇皆来归,骤增兵10余万”。南明政府对部分义军也无力过分约束,“兵则听其屯聚,将则无所变更,彼其部由依然”,而“李赤心书疏犹称(李)自成先帝,高氏(李自成后妻)太后,(堵)胤锡不能止也”,只求在共同抗清前提下,彼此妥协,一致对外。1646年春,抗清联军接连取得了几次胜仗,使清军一时不敢南进,唐王政权倾覆后,他们又支持桂王政权,在顺治四年(1647年)十一月,取得了南明史上最著名的全州(今广西全县)大捷。郝摇旗等农民军协同何腾蛟所部明军,在全州给清军以沉重打击,“大败三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斩级无数”。在这空前大捷的推动下,清将金声桓反正于江西,李成栋于广东叛清归明,还有其它原已降清的明将王得仁、姜壤等人,分别在山西等地反正归明,从而掀起了大规模的抗清高潮,摇摇欲坠的永历政权得以由弱变强,一度拥有云南、贵州、广东、广西、四川、湖广等土省之地,与在山西、陕西活动的姜壤,和在福建、浙江一沿海活动的郑成功,“皆遥相应和,势颇张”。永历帝重返肇庆,春风得意。但好景不长,由于诸多明将降清再归明,致使桂王政权内部权势之争更加复杂,排斥、陷害、打击农民军的事件越来越多,大好的抗清形势迅速逆转。清军纠集各路人马大举反攻,南明诸将离心离德,既无远略又无统一指挥,各自为战,力求自保,结果在桂林、全州、赣州、南昌、广州等地连败于清军。

金声桓,原为左良玉部将,南明的徐淮总兵官,以后随左梦庚降清,率军进据江西。自以为“未费满州一斗粮,孤军传檄,取13府,72州县,以数千里地拱手归之新朝”,功劳很大,“意望旦夕封公王,次亦不失侯耳”。结果清廷只给了他副总兵兼提督江西军务事,他的副将王得仁只得了个把总,都比在明朝时的官衔低下,于是心有不满。清廷派巡抚章于天对他们进行牵制和监视,更逼得他们走投无路,追悔莫及。于是在抗清形势好转之后,金声桓、王得仁便宣布“奉诏恢复”,杀死清廷的巡抚、巡按等,倒戈抗清,回师攻占九江。但由于缺乏政治远见和军事谋略,固守江西地盘,而没有迅速出击,如果“以清兵旗号服色顺流而下,扬言章抚院请救者,江南必开门纳君,其将吏文武可以立携擒,遂更旗号,播年号,祭告陵寝,腾檄山东,中原必闻风响应,大河南北,西及陕西,其谁得而为请有也?”这种建议虽有些夸大,但抗清力量应打出去的观点是正确的,然而金、王却没有这样做。结果在包围赣州70余天之后,误中了清军的缓兵之计。1648年6月,清军自江宁进讨,连陷九扛、南康、饶州,兵围南昌。金、王狼狈回师南昌,在被围半年之后,清军破城而入,金声桓投湖死,王得仁率兵抵抗则被清军杀害。

李成栋原为史可法部将,以总兵守徐州,清军南下,他率明军降清,充当了清军进军江南镇压农民军和南明王朝的急先锋。1646年李成栋又率先头部队攻下广州,战功显赫,但清廷只授给两广提督,由此“怨望形诸词色”。1647年李成栋在广东由于镇压农民起义而损兵折将,当江西守将归明之后,切断了广东与清廷的直接联系。李成栋权衡利害,终于宣布倒戈归明,奉永历正朔,说“又闻新天子在粤西,……若引兵辅之,事成则易以封侯,事败亦不失为忠义”。李成栋和金声桓一样,他们的叛明降清或叛清归明都以个人得益至上,他们都不去利用大好的抗清形势,联兵反清。相反,李成栋忙于接受永历帝的封爵,“备法驾”,迎接永历帝返肇庆,“自梧州至肇庆结彩楼数百里,旌旗蔽空,楼船相属”,使永历“朝政皆成栋父子掌之”,权倾一时。1648年9月,南昌金声桓受困告急,李成栋受命前往援助,出师不利,20万军在赣州战败,从庚关败退600里至梅岭。此后再次出师,于1649年初守赣州的信丰,被清军围困,李成栋战败溺死。顺治六年,何腾蛟于湘潭战败被杀,永历政权遭到重大打击,失去了一大支柱。顺治七年(1650年),清兵攻入桂林,瞿式耜被俘遇害。郝摇旗、李来亨等也因紧遭排挤而相继离去,独自坚持抗清。

清军在全国战场上取得决定性胜利之后,即令平西王吴三桂驻四川,定南王孔有德驻广西,靖南王耿精忠和平南王尚可喜驻广东,企图将南明势力进一步压迫至云贵,然后一举消灭,以绝后患。

在清军的深入进攻之下,桂王由肇庆仓皇西奔,而梧州,而南宁,席不暇暖。顺治八年(1651年),清军攻陷梧州、柳州,占有两广之地。桂王进退失据,再也无力周旋。这时,大西农民军余部已在云南、贵州建立了基地。以孙可望、李定国为首的核心领导经过一番争议之后决定,大敌当前,应以民族利益为重,乃效仿大顺军的做法,执行“扶明逐清”的方略,并于顺治九年(1652年)二月初六,迎永历帝至安笼(今贵州安龙),改名安龙府。桂王惊魂未定,封孙可望为秦王。在大西军的支持下,永历政权又得以延续了一段时间。

五月,大西军领导集团决定北伐抗清,兵分两路,李定国率领由步、骑、象队共8万多人的主力取道贵州,出湖广、由武冈,全州直趋桂林,进逼广东肇庆;一路由刘文秀率领,有步、骑、象队共6万多人,由滇东出四川叙州,下重庆,取成都、汉中,直逼关中;主帅孙可望居中策应,并将大西军统帅部由云南移驻贵州。李定国率领的一路,由川东入湖南,所向披靡,“兵声大振”。桂林之战,清定南王孔有德兵败自焚而死。衡州一战,大西军又击毙清敬谨亲王尼堪。大西军节节胜利,“两蹶名王,天下震动”。刘文秀在四川也大败清军,收复叙州、重庆等地,迫使吴三桂退守汉中。然而刘文秀在屡胜之时,麻痹轻敌,被吴三桂反击而败退。李定国孤军无援,又遭孙可望忌害,被迫退回广西。于是四川、湖南得而复失,孙、李决裂渐成定局。

孙可望是张献忠的部下和养子,大西军自从张献忠在四川牺牲后,形成了以孙可望和李定国为核心的领导集团,退守云贵,坚持抗清。李定国认为。“闯、献两定辛苦20年”,结果却让清朝“坐享渔人之利”,应当吸取这一沉痛教训,主张要以“恢复中原”为目的,“严辨华夷之界”,只有联合坚持抗清的南明永历朝廷,“诚心辅佐”,“恢复旧京,荡清海内”,才会有光明的前途。刘文秀、白文选等大西军重要将领对李定国的主张“极赞同”,而孙可望“不听,旦疑其有异心”。因为,在大西军重要将领中,论其威望,“平东将军孙可望,最枭;定国次之,为安西将军;而抚南将军刘文秀,定北将军艾能奇,又次之”。张献忠死后,“可望势张,常走使三将军”,逐渐产生大权独揽的欲望。而“三将军以素俦伍,亦率自王,不相下”。这样一来,大西军的领导核心就分裂为以李定国为首和以孙可望为首的两派。孙可望对农民军的力量和前途产生怀疑,对联明抗清恢复中原缺乏信心,所以,抱定“中原逐鹿,人各所得”为主张,力图实现他“称藩于滇、黔、楚、蜀之间”的欲望。当李定国大军北上伐清战果辉煌之时,“孙可望以定国擒斩两王,连复楚、粤诸郡,兵力益强,功驾已上,忌之,乃托词邀赴沅州议事,将图杀之”,多亏“刘文秀之子密遣人告其谋”,定国才未中计。李定国为避开与孙可望的冲突,决定以广西为基地,退保南宁,准备“收集溃众,再作卷土之计”。孙可望为树自己的威望,又见李定国自出兵以来屡建功勋,擅自破坏原定的作战部署,错误地率领留守的军队上前线争功,结果大败于岔路口。再进兵湖广、四川,仍是一败再败,从此退据贵州,再也不敢出征。“可望归贵阳,不敢议北出矣。清兵遂陷武、靖、辰、沅、黎平,大掠千里,民死者将百万人”。孙可望在云、贵大兴土木,建宫殿,修行宫,准备废水历,代明称帝,又派刘镇国、关有才驻守4州,尽焚沿路粮草,以防定国入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