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未到之前,筦儿见母亲受了大惊吓便对高氏道“桂姨娘,您和鹦哥扶母亲去床上吧!”鹦哥和珍儿忙来帮忙。筦儿又对珠儿说“你和锦儿扶大少奶奶到榻上休息,我瞧她也是没法子回房去的了。”又对守在外面的小丫头们道“你们去取些柚子茶来,等一会母亲和大少奶奶醒了伺候她们喝些。”外面的小丫头们答是,便出去准备了。筦儿见路氏被众人都快晕厥的场景吓到,一时呆呆的站着,筦儿便叫她“二嫂,您也坐下吧!”路氏这才缓过神来,坐了下来。巧儿说“我去沏些茶来吧!”一时又换了刚刚的茶,出去了。而柔儿早已呆坐在椅子上没了精神,筦儿拉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这时太医先到了,高氏道“李太医,您先看看我们夫人吧!”李太医便很快准备好请脉用的物品,搭了脉,说道“夫人这时受了极大的刺激,受惊了。”高氏道“就是啊,这可怎么是好呢?”李太医道“无妨,我开几帖药,给夫人压压惊变好了。”高氏这才放心下来,又说“哦,太医,您快看看我们大少奶奶,她也被吓到了。”李太医又忙去榻上大少奶奶诊脉,这次他搭脉搭了很久,搭了脉后又沉思了很久道“大少奶奶也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这倒也无妨,吃几贴药便是了,只是大少奶奶如今有喜了,胎气不稳,又受了极大地惊吓,还要谨慎的安胎才是啊!”高氏喜道“这是真的吗?”李太医道“是真的,恭喜您了。”这时筦儿的脸还是惨白的,她缓缓地挪动着脚走到许氏身边轻声的道“大嫂,恭喜您了!”许氏也听到了喜讯慢慢的回过神来,笑道“也恭喜三妹了,你要做姑姑了!”这时李太医才发现筦儿的脸色也怪怪的,便对筦儿道“三小姐,您这也是受了惊吓吗?”筦儿笑道“李太医被您瞧出来了。是我不好,刚刚哄着母亲闹着玩,讲说神鬼的故事,结果我们自己讲着讲着给自己都吓到了,让您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李太医道“你这么小的人,还喜欢听这神鬼的事?”筦儿道“都是嬷嬷们吓唬我,不是说什么农历七月鬼门开吗?她们总吓我若是不早睡觉,就会被抓走什么的,我就来问母亲,刚好两位嫂子也在,结果我一时任性,把大家都吓到了。”李太医看着她道“以后可不要这样了,你母亲身子本来就弱,可禁不得你这么吓唬她,知道吗?”筦儿低着头,很抱歉的说“李太医,谢谢您,我知道了。”李太医说“我来帮您也把把脉吧!”筦儿道“不急,先给我姐姐搭下脉,我这姐姐也吓得不轻。”李太医为他们一一搭了脉,写了药房,又对高氏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高氏送走了李太医,便让丫头们抓进去熬药了。回来又对筦儿道“今天多亏了你了,不然咱们可要丢人了!”筦儿道“这没什么,总归是家事,不好与外人道。”一时远清远澈两兄弟回来,见母亲病倒在床上,很是担心,高氏告诉他们已经不妨事了,又对远清道“大少奶奶如今有喜,日后更要小心。”远清谢过高氏便准备带许氏回去,高氏忙拉着他说“她如今身体虚弱,只怕走不回去了,不如抬个春凳来抬她回去吧!”远清道“春凳不适,恐使她颠簸,我抱她回去就是了。”高氏道“人人都说你们小夫妻恩爱,如今还真是。”远清害羞到“姨娘怎么也取笑我?”高氏笑道“姨娘不适取笑你,是为你高兴。你呀,和你父亲一个样。你父亲当年与夫人也是如此,羡煞了多少人呢!”远清原还为自己多情之事觉得尴尬,如今一听竟与父亲相似,心中也十分欢喜,便道“那就劳烦姨娘好生照顾母亲,我先走了。”于是抱起许氏,回到静宜苑。而远澈也扶着路氏回到了静和苑。筦儿也拉着柔儿道“姐姐,我们也回去吧!”柔儿点点头。高氏道“筦儿,你的脸色那么不好,我叫嬷嬷背你回去吧!”筦儿道“没关系的,我扶着姐姐回去。谢谢您帮我们照顾母亲。”高氏便叫她身边的小丫头一起去送筦儿回去。
回到房中,柔儿依旧很是伤心,筦儿对柔儿道“姐姐放心,母亲会为你做主的,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和儿也和她们一处道“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家里都乱成一团了,我不敢出去,听说二嫂再打人。”筦儿突然想到稻儿与穃儿,便问“穃儿怎么样了?”香儿道“我找了两个嬷嬷抬她回去了,也找了大夫给她看看,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筦儿道“我要去看看她。”香儿道“我陪您去。”巧儿拦住她们道“小姐,您此时不宜去,她们是二少奶奶的人,二少奶奶自有安排,您现在过去,只怕会得罪了二少奶奶,况且二少爷也在,您现在过去,只怕不妥。”筦儿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只是去稻儿她们房中看看他们,并不是要去找二嫂,你留在这里照顾柔儿姐姐,看着她吃药,让她好好地歇一歇,我们去去就回来。”说着便带了香儿出来。刚走到静和苑的门口,就看见两个小厮压着稻儿往外走,香儿拦下了他们道“你们要带她去哪里?”小厮道“二少奶奶说既然家里不让打人,便把她拉出去卖了,家里定是不容她在的。”筦儿道“国公府卖人,传出去还不成了笑话。你们放了她吧,稻儿,你随我来。”稻儿很是感激的说“谢谢三小姐。”两个小厮这才知道原来与她们说话的是三小姐。香儿拉过稻儿来,又对小厮们说“我们府上的规矩,小厮不能到内院来,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小厮道“是二少奶奶叫我们来的。”香儿道“以后少奶奶找你们,就传嬷嬷进来,若有事叫你们办你们就在外面办,若叫你们做此等事,你们便叫嬷嬷来向少奶奶回话就是了。”两个小厮一日之内被一个小丫头教训两次,脸上有点过意不去,很尴尬的挠了挠头。筦儿道“你们是新来不懂规矩不要紧,只是以后慢慢的要熟悉这里的生活。我家里女眷更多,所以你们事事都要小心,知道吗?”小厮们答知道了。筦儿道“你们快走吧!梅管家很严厉的,给他瞧见了,可免不了你们一顿板子哦!”小厮们谢过筦儿便匆匆的走了。
筦儿对稻儿说“你别怕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只是我有一点,就是不许丫头们背地里说人小话,做事要坦荡磊落,怎么样?可做得到?”稻儿很是感激的说道“稻儿会努力做到的!”筦儿又说“你带我去看看穃儿吧!”稻儿说“穃儿此时狼狈,恐冲撞了您,待她好些我再带您来瞧她吧!”筦儿点点头,说好,便与稻儿一起回了集雅苑。
而在宫中的郑元涛从李太医处得知夫人被女儿吓到的事,也匆匆赶回家,以为如李太医讲的那样,很是生气,回到府中,便叫人带了筦儿来书房,筦儿见到父亲,很是高兴地给父亲请了安,郑元涛很是气愤的看着她道“你母亲都被你吓倒了,你还在这里很开心!跪下!”筦儿猜想父亲大概是从李太医处得知母亲病倒的消息,于是只好跪下,说“父亲,是女儿不好,您别生气了,若在气坏了您的身子,女儿罪不容恕阿!”郑元涛大怒道“原来在你眼里还有父母忠孝啊!我当你全然不记得了呢!”筦儿吓得不敢讲话,也不敢说是因为二嫂苛待下人气病了母亲,一心想着自己把事情担待下来,倒也省事。郑元涛罚筦儿跪在桌边,背诵女论语之事父母的片段。筦儿只得跪着背诵道‘女子在堂,敬重爹娘。每朝早起,先问安康。寒则烘火,热则扇凉。饥则进食,渴则进汤。父母检责,不得慌忙。近前听取,早夜思量。若有不是,改过从长。父母言语,莫作寻常。遵依教训,不可强梁。若有不谙,细问无妨。父母年老,朝夕忧惶,补联鞋袜,做造衣裳。四时八节,孝养相当。父母有疾,身莫离床。衣不解带,汤药亲尝。祷告神祇,保佑安康,设有不幸,大数身亡,痛入骨髓,哭断肝肠,劬劳罔极,恩德难忘。衣裳装殓,持服居丧。安理设祭,礼拜家堂。逢周遇忌,血泪汪汪。莫学忤道,不敬爹娘。绝出一语,使气昂昂,需索陪送,争竞衣装。父母不幸,说短论长。搜求财帛,不顾哀丧。如此妇人,狗彘豺狼。’郑元涛道“背诵一百遍,方可起身。”又叫香儿给筦儿计数,而香儿的哥哥梅山如今则陪在郑元涛的身边作随侍,他见事情不妙,便想着寻个机会出来去给巧儿报个信,但是不料郑元涛却叫他研磨,然后又寻了些书来,郑元涛便开始抄书等着女儿背完。
终于过了半个时辰郑元涛因要小解,便与梅山从书房出来,梅山便赶快差人去向内院报信。远清远澈兄弟听了更是着急,许氏嘱咐远清道“三妹这是在替二少奶奶受罚阿,你快去劝着父亲,别委屈了三妹!”远清便飞奔到郑元涛的书房。郑元涛道“你们可是为你们妹子求请来了?”远清道“父亲,您误会筦妹了,她是为了遮家丑才故意骗了李太医的。”于是远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郑元涛,郑元涛很是愧疚的来扶筦儿,筦儿起身后因为一直跪着有没有进水身体已经开始虚脱,昏倒前还对郑元涛道“家事虽繁,但到底有解决之道,请父亲勿要怪责二嫂,勿要……”话语未完已经昏倒了。郑元涛很是心急的派人去请李太医再过来,筦儿昏迷了一日一夜,才使身体好转。
事后,高氏也怪郑元涛道“你怎么也不问清楚就这么罚筦儿?她才多大?就算是她不好,也不能这样阿!给夫人知道,您就等着被责备吧!”郑元涛道“李太医来跟我说夫人病倒了,我一时心急,哎,不提了不提了。”高氏笑道“连筦儿都知道李太医口风不严,故意说谎骗他,你到觉察不出,真是的!”郑元涛道“哎,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连这委屈也吞得下,早早告诉我便好了。”高氏道“告诉你,你那急脾气,还不顿时休了二少奶奶?我料着筦儿担心这个,所以想着你处罚了她不要紧,你要是处罚了二少奶奶,那抚远将军还不拆了我们的国公府?”郑元涛很是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又说“夫人那里,你帮我好言几句吧!委屈了筦儿我也不想的。”高氏道“我的爷,知道啦!只求你啊,日后不要这么急脾气,现在连女儿都要来为你善后了!”郑元涛尴尬的笑了,心里也很是感激这个孩子,给他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