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师兄!”门外声音响起,房中却空无一人。
周子暄走进了客房,见房中无人,放下饭菜后便拿起榻上的裘袍匆匆下楼去。
“小二哥,这次他往哪边走的?”她向楼下正在忙乎的小二急切地询问。
“抱歉啊,姑娘,那位客官何时离开小人都不知,他去何处小人就更不知了。”
又去喝酒逃避现实吗?周子暄抬头望了望阴云沉沉的夜空,深深地叹了口气:要怎样你才能振作起来?
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找遍了郢都城内的所有酒家,但却不见张仪半点踪影。
夜色深沉,隐约之中,城外江畔的一家小酒铺中好似仍然有客人饮酒未归。
一堆空空的酒壶横七竖八地倒在桌上,一个人瘫趴在桌前,英俊的面容有一丝深沉的阴郁,更有一丝无奈的自嘲。仿佛酒爵一杯一杯的喝还不够,他索性端起酒壶仰头而灌。
“原来在这里!”周子暄看着趴在桌上的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姑娘,您和客官认识?”酒铺老板走过来。
在她点了点头后,老板无奈道:“姑娘来的正好,小铺早该打烊了,可这位客官……不仅如何叫也叫不走,脾气还大的很哩。”
“真是不好意思。”周子暄赶忙向老板赔不是。她叹了口气帮张仪付清酒钱后,拉着半醉半醒的他离开酒铺。
“哈哈……”二人走了不到一会,张仪突然傻傻地狂笑起来。
周子暄一阵诧异,随即有些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你的伤才刚好,这样喝酒没事吗?”
“无碍,哈哈……我无碍……”
“站住!”周子暄一把拉住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去的张仪,“你难道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没有人能看不起你,除了你自己。”
张仪看着她,干笑一声,“没人能看不起我?哈哈……哈哈哈……饱读诗书、贵族后裔、鬼谷门生,这些有何用?”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我还不是一样被人诬陷、践踏,这一切到最后也只能忍气吞声。”忽然伸手指往王宫方向,“他们又何时看得起我?”
“他们现在虽然看不起你,可是以后看不起他们的是你!”周子暄生怕他一个灰心就放弃“连横”,“等你当了秦国丞相——”
“咚!”
“喂、喂”没等她说完,张仪就整个人倒在地上。
这些日子,他除了喝酒便是昏睡。虽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但毕竟酒是可以解愁的吧!醉,或许是他最好的选择。
“喂,醒醒!你伤才刚好,别睡在这里呀。”周子暄扶起了张仪,却见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轻轻发出声音:“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跪在我脚下……对我俯首称臣!”
“只要你不放弃,肯定行!”她一边回答,一边吃力地扶着他前进。
“喂,等等,等等!”周子暄刚扶着他走到城门口,大门便牢牢地合上。她无奈地看着烂醉的张仪,“还能怎么办?只有露宿一晚了。”
他太累了吧!透过淡淡的火光,周子暄看着昏昏睡去的张仪。她轻轻走过去靠在他旁边,共同搭起那件准备给他御寒的裘袍。
夜已深,酒却渐醒。
张仪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对面还未燃尽的干柴,然后便是旁边那张熟悉的面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白皙无暇的脸庞被火光晕的微红,清丽绝尘的脸上却略带倦容。
千里迢迢,不离不弃,她也累了……
张仪静静地看着她,轻轻念道:“辛苦你了。”
清晨,江边的小铺又重新打开大门,铺中老板正拨弄着算珠,突然一人闯了进来。
酒铺老板抬头一看,笑道:“客官又来买酒吗?”
“今日不买酒,你可有看见昨天拉我走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好像朝那边山头走去……”老板指向山边一个小小的断崖。
“多谢老板!”张仪还未听完,便离开酒铺。
他一口气跑上了山崖,却不见周子暄的身影。心中失望之际,忽见一个白色身影从山崖下掠起,只见周子暄手中拿着一段白色东西,立于断崖边。
初生的朝阳柔柔地照在周子暄脸上。风,轻轻拂过一身胜雪的白衣,娥眉偏染,恍若仙子。
这一刻,眼前这个婉约清丽的女子,像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成了他心中唯一的光彩……
“你醒了?酒店老板说伏苓可以解酒醒神,我去给你摘了一截。”周子暄走了过来,将手中那一小截白色伏苓递给他。
张仪一愣,接下伏苓便喂进嘴里,“好苦!”
“你今天精神不错嘛。”
“全靠师妹细心照顾。”他看着周子暄,又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伏苓,淡淡一笑:“这伏苓的味道虽苦,可比酒好多了。”
“清醒了啊?!”****几天的心,现在周子暄终于舒了一口气。
“我可从未糊涂过。”张仪扬眉一笑:“师妹,昨晚的酒钱我先欠着,等找到忆然,连本带利还给你。”
“你要去找苏秦!”
“当然,我还得拜托他帮我一件事呢。”
是呀,是呀……你是该去找苏秦了。周子暄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