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医学近代著名中医误诊换治百案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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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药粉方

(2)药粉方: (3)

川芎4.5g马鞭草15g路路通9g

福泽泻9g泽兰草15g

上方服1月,腹水及下肢浮肿逐渐消退,面色转红润,但月经尚未来潮。尿检:蛋白(++),红细胞(+),颗粒管型(+)。以原方加大黄虫丸9g,1日分2次吞服。1周后,月经来潮,色紫量多,夹有血块,经来之后,水肿迅速消退。尿检结果好转:蛋白(+),红细胞、管型(-)。治法转从气血双调,培补正气。后来信云,尿蛋白已消失,完全恢复健康。

〔辨析评述〕

1.女性水肿一般须分辨与月经的关系,临床所见不外四种情形:①水肿与月经无关系;②每至经期,水肿病势加重,经后肿势渐退;③先水肿,后出现经闭,④经闭后出现水肿。以上四种情形,水肿与月经无关者,按男性水肿辨证论治。经期水肿势重者,多为阳虚之体,寒水凝滞经脉,气血运行不畅,故每于经期出现眼睑或下肢浮肿,经后气血渐复,肿势亦逐渐消退;水肿后出现月经闭止者,为水气上逆于肺,心气不得下通之故,《金匮》称“水分”,并指出“去水,其经自下”;经闭后发生水肿者,《金匮》中称“血分”,曰:“寸口脉沉而迟,沉则为水,迟则为寒,寒水相搏,趺阳脉伏,水谷不化,脾气衰则鹜溏,肾气衰则身肿。少阳脉卑,少阴脉细,男子则小便不利,女子则经水不通;经为血,血不利则为水,名曰血分”,多因脾肾阳衰,三焦决渎功能失常,加之血寒而凝,经脉闭止,故较单纯阳衰水肿或单纯血瘀气滞水肿均为难治。

2.本案既云“血分水肿”,必是先经闭,后水肿。治当温经通阳利水之中,重用行气化瘀之品。但初治之时,医者框于“腰以上肿责之于肺”,用疏风宣肺,“腰以下肿责之于肾”,而用通阳利水等俗套,忽视了水肿与经闭的病机分析,造成误诊、误治,虽亦收到面部浮肿得减的小效,但“腰腹以下高度浮肿”,并出现了腹水。虽亦运用了“通阳利水法”,但因瘀血为主要病机,单纯通阳无济于事,故病情不得控制。后断为“血分水肿”,以桂枝通阳,黄芪、当归益气和血,桃、红、赤芍化瘀,路路通通络,川芎行血分气滞,泽兰去血分瘀热,泽泻、马鞭草泻肾浊引水下行,则通经利水之力尤增,故用于先经断、后水肿之所谓“血分水肿病”,1个月肿势大消,加大黄虫丸又服1周,月经亦复来潮,后又调补气血,终获痊愈。

3.此例“血分水肿”病案记述过简,以获效之方药来测症,可以推断,绝非单纯阳衰加血瘀,定有瘀久化热之瘀热现象,故引水下行选用性味略偏苦寒的马鞭草,并加泻肾中浊热之泽泻和泻血分瘀热之泽兰草,此又为法中之法。

〔体会〕

先经闭,后水肿,为“血分”;先水肿,后经闭,曰:“水分”。经闭发生在水肿前与后,是诊断“血分”“水分”的重要依据之一。此外,对于“面色暗黄”“脉象细弱”“月经色紫,夹有血块”等瘀血证据,临证更应注意搜集,辅助判断。

瘀久多生瘀热,通阳不可过用温药,化瘀兼去瘀热,泽兰、丹皮之属用之最妙。

79.气臌胀

刘梓衡

〔案例〕《临床经验回忆录·肿胀病》[55]

陈某某,女,60岁,住彭县正东街。

患气臌年余,久医无效。1957年10月来我处就诊,察其面、脚、四肢,均无肿胀迹象,惟腹大胀气。据她说:“矢气后,便觉轻松。”舌苔薄白,脉浮细而数,初用逍遥散加香附、木香、郁金、槟榔之类,似感稍减,但未见显著效果。知其系城镇居民,无力在成都久住,遂采用虾蟆散法,亲为炮制。嘱其带回家后,用陈皮、木香、莱菔各10g,熬水吞服虾蟆散,每服10g,每天早、午、晚饭前空心服。

初用此法,尚无把握,见她臌胀其急,攻之不可,又不能补,聊为试用,不存多大希望。殊至1958年春节,这位陈老太婆竟精神爽健,衣冠楚楚前来我家。据她说:“吃药面子后,放屁放得特多,有时甚至睡着也放屁,把自己惊醒了。”连连称赞:“老师做的药真是仙丹,10多天臌胀就消完了。”

虾蟆散制法如下:

大虾蟆1只,剖去内脏,将砂仁塞满,用麻绳缝腹,黄泥封固成一大饼,火上烤酥,黄泥见红黑色为度。然后去泥,将虾蟆、砂仁共为细末。

后以此法治气臌,或血臌兼气臌,均有效。但虾蟆必须愈大愈好,效果始佳。

〔辨析评述〕

1.老妪腹大气胀,得矢气即宽,旋即气胀,逾年不已,面、腿、四肢不肿不胀,惟腹大胀气,此属气臌。舌苔薄白,脉浮细而数,似属虚证,用逍遥散加味疏郁补脾,疏补互施。疏郁则胀未必能减,补中反助其邪。值此胀急标实之证,应以疏为主。《类证治裁·肿胀》引徐灵胎曰:“胀满症,即使正虚,终属邪实,古人慎用补法”。故以陈皮、木香、莱菔煎水送服虾蟆散,疏郁消臌为主。4个月后臌消体健。

2.虾蟆散一方,来源于林屋山人《验方新编》。《绛囊撮要》载此方加陈皮,又称蟾砂散,专治气臌。

虾蟆实即蟾蜍,俗名癞蛤蟆,其性辛凉有毒,入阳明经。破结、行水,水臌、气臌用之皆宜。臌胀大症,非此灵动之品难能消撼,功效卓著,简言难述。其得砂仁、陈皮、木香、莱菔之助,行气消臌之力尤增,故投之能验。

〔体会〕

《类证治裁》云:“肿在外属水,胀在内属气。”气有气虚、气实、气之虚中挟实之分。

病成单臌,终非吉兆,气有否塞,难于纯补。

治气者,寓于治水,气行则水行。气臌者,以气胀为主,又绝非无水。此方治气之中寓于治水,故云气臌、血臌、水臌用之咸宜。

《医门法律》云:“凡治胀病,而用耗气、散气、泻肺、泻膀胱诸药者,杀人之事也。”盖治病用药贵得其宜,病有气结而不散者当散其结,不可拘于成规定法。

80.血臌胀

刘梓衡

〔案例〕《临床经验回忆录·肿胀病》[55]

费某某,女,31岁,天全县铜头乡农民。

她因惊忧成疾,初则月经停闭,继则腹泻数月,至1952年端午后,小腹渐胀,逐步变硬。当地中西医诊治逾年,通经、破血、止泻、消胀,一一用尽,终属无效。1953年两次到成都,去某医院就诊,时已腹胀如鼓,最后确诊为“腹中瘤子,大约十二磅”,又不愿手术切除,仍抬回家中。

1953年,我在天全作客,治好铜头乡李某的中风危症,因而各处求医者很多。经李介绍,于1954年3月初往诊,察其脉浮数而涩,舌赤黄而燥。虽仍能勉强行动,但蹒跚摇摆,极为困难。自觉前后阴部位不适,但欲大小便就感堵塞,因而便溺困难,愈增臌胀,群医束手。我采用先补后攻法,首用真武汤,加木通、防己、椒目。3剂后,大便成条,小便颇通,腹胀稍缓,明知其为血臌,徒恃真武汤,不能究其功。欲施攻伐,又恐久病不胜。不得已,采用六君子丸法,加川芎、防己、干姜。陈米、荷叶煎汤为丸,命其照服1料。

我回成都半月,然后返回天全时,费某某迎候桥头,趺膝而坐,口口声声痛骂:“刘老师,你害得我好苦呀!你开的那个薄荷丸药,吃得我胀闭不堪,呃又呃不出,屁又放不出,屙又屙不出,饭也吃不下,整得我好不恼火啊!”言罢,捶胸顿脚,泪如雨下。我想六君子丸原系治气虚有痰,脾虚臌胀,何致害人如此严重?但对她提到薄荷丸药,深感奇怪。遂到其家,见大盂盆内所盛药料,米饭相和,以鼻嗅之,薄荷气即冲头脑,稍取尝试,气味冲喉,不敢下咽。立即指出:“这是药铺把我开的药弄错了!”费某某又诉说服下此药后,出现种种怪异莫名的症状,此时真弄得我啼笑皆非。次日,正值芦山下桥赶集,我便到黄家药店,询及为何薄荷味那样重?黄治安老医生回答:“因你的处方上用荷叶两张,我想这个季节不是产荷叶的时候,你是成都来的好医生,是不是有意考我,我就估计两张荷叶的分量,改为薄荷半斤”。不禁为之哑然失笑:“黄老师,你真会辩,但是搞得我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当天,即仍为处真武汤,加防己、木通、椒目,3剂服后,又缓和下来。反复钻研,认为这是危急关头,非用攻伐之剂不可。祖国医学古典文献中记载血臌胀的特点是:“初觉小腹胀硬,继则胀至胸腹,惟四肢手足,毫无肿胀之意”。费某某症状,恰属此类型,结合某医院确诊为瘤子,更为明确。为处方如下:

当归62g桃仁40粒(去皮尖,打碎)

红花10g枳壳10g白芍20g

牛膝10g雷丸10g川芎10g

香附15g水蛭10g(石灰焙酥为末)

郁金15g槟榔10g

此时正是1954年4月初旬,水蛭极不易得。费某某家人跑遍了沟边田角,找来了水蛭130余条。我亲自用石灰焙酥为末,重约10g,以白绸包裹,入药久熬,忙了一天一夜。把连熬3次的药汁,混合再熬,浓缩到750毫升,装了一酒瓶子,于清晨7时半,提了半瓶药同李某同志到费氏妇家,命其取一小酒杯,倒了满杯,嘱她喝了。中午,病人无任何感觉,又服了半碗。黄昏,只觉腹中辘辘作响,又服了一碗。翌晨,她说天明大便,只带了些黑血,已觉肚皮轻快,遂将剩下大半瓶药留下,嘱其服用。

第三天早晨7时许,忽闻院坝里人声鼎沸,同室费树清老汉高喊:“刘老师快点起来啊!你把臌胀病人医好了,人家来拜谢老师啊!”我刚披衣起床,费某某即撞门而入,深深拜谢说:“刘老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立即掀衣袒腹让大家看,并说:“你们看,该是消下去了哇!不是大肚子了呀!”这时,远近的男女老少,争来观看,均赞为稀奇。

〔辨析评述〕

1.中年乡间妇女,惊忧气郁而血结月事不行,木气乘机横逆侮土,脾日以弱,遂生腹泻。肝气强盛,血行迟缓,气横无依,胃气不降,脾气不运,气道窒塞,欲升不升,欲降不降,腹部日胀而大,四肢反为削瘦,臌证成矣。正如郭柏良在《肿胀专辑》中著文所云:“妇女如经前经后骤然恼怒,以致肝气逆行,经阻而瘀不通,腹坚而按之如孕,少腹胀满,带涔涔下,此血积成臌。体弱之妇遇此则攻补难施矣”。故此,屡经破血、止泻、消胀,终属无效。

刘氏视其大小便堵塞、便溺困难,愈增臌胀,权宜之计,暂投真武加木通、防己、椒目,药进3剂,虽得二便稍通,胀势暂缓,但终非治血臌之良策。无奈而采取先补后伐之策,遂宗陈念祖《时方妙用》血臌治法,投以六君子汤料加川芎、防己、干姜,陈米、荷叶煎汤为丸,所谓“执中央以运四旁之法”也。不料,配方中荷叶误易为薄荷,服后变生种种怪异症状,愚之管见,即使无荷叶与薄荷之误易,亦难免此变。当此邪实误作虚补之顷,胀闭不堪,呃不出,矢不出,屙不出,饭不入,刘氏仍返当初小效之法,施之又3剂,胀势稍缓,但根株未除。终悟及血臌非破瘀为先不可,则投以陈士铎《石室秘录》的消瘀荡秽汤合以舒气宽腹之川芎、香附、郁金、槟榔为方,一剂血下腹宽胀消。善后调摄法宗陈士铎之衷训:“服此方一剂之后,切勿再与二剂。当改用四物汤调理,于补血内加白术、茯苓、人参补气而利水,自然全愈,否则血臌虽痊,恐成干枯之证”。惜患者未能遵嘱,仅服2剂,且又不忌厚味,愈后不久又复发。

2.治血臌之消瘀荡秽汤中,水蛭一味,刘氏经验用活水蛭,亲为石灰瓦焙、绢包入煎,炮炙、煎服方法,十分紧要。若用陈放多年,或经药店硫黄烟熏者,效果不佳。

〔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