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汉高祖刘邦(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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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聚义起兵(2)

县令觉得双方都有理,又都有所不对,感到左右为难,处理任敖,那任敖本为他人打抱不平,得了官司也不公平。处理那狱吏,狱吏本已挨打,又没犯什么大错,不值得。

本来一个简单的案子,无能的县官竟然束手无策!不知道处理谁为好,而这时,原来能为县令出谋划策的人,不是逃走,就是和犯人有牵连,无奈之中,县令只得请来了萧何。

萧何自吕雉被关压的那天起,就心急如焚,如火上蚂蚁,刘邦素日与萧何过往甚密。而令刘邦之妻落难,不能坐视不管,但却爱莫能助。萧何只能暗骂刘邦,“你小子跑了,让老婆孩子受罪,有朝一日见到你,这等不负责任之人我便要骂你个狗血喷头。”

骂人,当然于事无补。骂来骂去,也骂不出结果,萧何本可以在生活上对吕雉给予关照,但萧何顾虑重重,由于他与刘邦的关系沛县无人不晓,如果过分关照吕雉,怕难脱干系,影响前程。

不得已只能暗地派人,在私下里送些好饭菜给吕雉,另外又给些银两与狱吏,叮嘱不能亏待吕雉。他也想到吕雉在牢中日子并不好过。

沛县县令派人把萧何请到大堂,帮助断案,萧何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心中暗喜,想要救人抓不到机会,而今却是一个天赐良机,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这件事须得小心做来。

因为这个案子不仅仅是两个狱吏间的事,它牵涉到他好友的妻子——吕雉。这县令本来有些事情就搞得不清不楚,到此时更是难以判断。只要萧何此时将这事这么一说,前前后后将有利于吕雉的理由一摆,这一脑袋糊糊的县令就再也绕不出去了。

“这两个人各说各理,我觉得还都是那么回事,都有点理,你看怎么办?”县令见萧何进来,便与萧何耳语道,并做出一副难断是非的样子。

萧何转了转眼珠,计到话到,小声对县令说:

“这好办,我帮你断断,我说对说错你多担待些。只是这是非由人说,只恐众人眼里……”这萧何却卖起了关子。

“你来帮忙,你无论怎样断案都不会怪你,你尽管放心,你我打交道这么多年,我知道你的能力。”县令让萧何吃了颗定心丸。自认为很聪明,点了点头,不点头则已,一点头萧何就有了八成把握。

有了县令的允诺,萧何亮起嗓音,大胆断案。只见惊堂木“啪”的一响,惊得两狱吏一颤。

“狱吏非礼女囚,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予以严惩,至于任敖,”萧何看了一旁凛然站立的任敖,又望一眼县令,县令更赞许的望着他,“任敖虽属粗莽,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宜从宽论处。”

“此案断的甚为公道,甚合我意。”县令听完萧何的话语,连连说好。话毕,县令脸色一沉,对左右衙役说:

“狱吏侮辱女囚,罪当不赦,打三十大棍,以示惩戒。往后不得再犯。其他人等,也要以此为示,如若再犯同此罪行,加重处罚。”说着扫了一眼堂下,众衙役干惯了打人的活,得了县官判令后,便拖了那瘫在地上的狱吏,至堂外重打。顿时,狱吏被打得哭爹喊娘。狱吏被拖回来时,大腿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了。

萧何见火候到了,便乘机为吕雉开脱。县令正摇头晃脑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清楚,果断英明,稀里糊涂的走进了萧何的圈套,还不知晓,萧何凑近县令小声说:

“吕雉身为女流,不问外事,刘邦的罪过不应让一个女人来顶着。再说县令大人如此英明,当然更加注重自己的先前交往,吕公多次来求情,本已是面子极大,况且那刘邦也不拿这吕雉母子当成一个正经事,你抓则抓了,这么许多日,也不见刘邦回来的消息,可见这刘邦并不在意他们。抓住这孤儿寡母,你也交不得差的。不如想一个万全之策,既维护了你和吕公的交情,又抓得住刘邦。”

“你的意思是?”县令似乎知道萧何话外有话,便打断萧何的话问了一句。县官再傻也没傻到这种程度。不过到此时,他不如让萧何把话说完再作判断。

“不如把吕雉放了,以示宽大,再说关押吕雉已有一年,上面要怪罪,我们也有了交待,咱们干吗和一个女人过不去呢?”

萧何说完两眼紧盯着县令,看着县令的脸色。

县令先是皱着眉头,摇了半天头之后,又点头,接着便略带笑意,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其实,县令也愿意顺水推舟,吕雉的父亲与他毕竟是挚交,只要不费大的“力气”,不影响他的前程,他还是愿送这个人情。况且萧何这一席话,把他捧的到了云端,再轻轻的给他驾上点云,他自然就乐不可支了。

尽管不易,但总算给吕雉开脱了。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吕雉的命运就在这一拍一合中得到了改变,吕雉得释回家,与子女团圆。

大难不死的吕雉回到家中,自然对刘邦是又想又恨。想的是,这么许久不见音讯,是好是歹,不明不白,让人放心不下。恨的是,刘邦这一走,将祸患留给了自己,让自己白白受了这许久的牢狱之害,恨他不记得夫妻恩爱也好,但总应挂念自己的父母、儿女,然而却没有一点消息。

独守空房的寂寞使得吕雉倍感凄凉。夜夜望着窗外的月光,到天明,直熬的形容憔悴,神思恍惚。

3

吕雉自县牢返家后,处境日益悲惨。

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尤其是被官府看押了一年之久,家境更加贫寒,尽管大多数乡亲纯朴善良,对吕雉生活深表同情,并常有周济,但乡里也有流氓无赖,常常欺负势单力薄的吕雉。

每一日面对焦虑,憔悴的吕雉不得不求助干娘家吕公。吕公面对可怜的女儿,无话可说,只能叹气,然后借些粮食衣物给吕雉,以解女儿的燃眉之急。吕雉每次从娘家回来,总哭得泪人一般。想死,还有一对儿女。活,又没有出路。怎么办?

找刘邦去!吕雉作出了无奈的选择。

一个女子做出弃家寻夫的选择是多么不易。要女人丢掉一件珠宝容易,丢弃家庭却很难,那是她的巢啊!然而吕雉准备携子带女不避艰险踏上了寻夫之路。吕雉选择了这一步,她也别无选择。

破家值万贯,离开自己的家园是痛苦的,尽管自己的资财十分有限,但毕竟是用汗水换来的。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己最珍惜。

“天啊!为什么要让一个女人背井离乡?”

吕雉泪流满面,仰天长问,那声音撕心裂肺。

吕雉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回头,带着子女,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园……

与此同时,避难干芒砀山间的刘邦也在惦念着自己的妻子儿女。

让他不想吕雉和儿女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没有办法去探望他们,他也知道她们一定在受苦,然而他却想不到吕雉已踏上了寻夫之路。

芒山、砀山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这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鸟鸣花香,山径曲屈而静谧,顾后难辨所过之处,知路在何方。这是一个藏身的地方,也是一个超然世外,养情颐性的好去处。高高的瀑布飞流直下,散成扬花,汇聚成一潭清湖,绿绿的、幽幽的,散发出凉意。潭水下泄,流成一弯小溪,曲曲折折的绕着山林转了几道弯,消失在山岩后,不久又从巨石后跃出,一步一曲清响,一弯一个乐章,弹奏着高山流水。又似在自由自在的游戏,像不知疲倦的顽童。

亡命的刘邦是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这番景色的,他的生活十分紧张,时时充满了危险。

首先,他每天要带着十几个弟兄,不停的变换藏身之所,今天是大树下,明天是草丛中,后天可能又转到石洞里,每日变换一处,以防被人发现。被人发现的后果不堪设想。

当找到新的藏身之所后,寻找食物便成了当务之急。好在深山不会饿死人,山中有大量的野菜野果,偶尔,还能捕捉小动物解解馋:将麻雀用泥裹了放在火上烤,到香味散发出来,再扒开来吃,别有一番风味。更可以直接在火口烤着吃,既简便又快捷。每当此时,吃饭就成为一种乐趣。

对刘邦来说,生命威胁只是一种潜在的,没有变成现实,但是来自自然的危胁却都是严重的,它使刘邦的亡命生活充满艰辛与紧张,时时出没的虎、狼,随时可能出现的野人,都可能使他们面临危险。

长时间的露宿,带来的疾病威胁,无人医疗。长时间得不到正常人的生活所带来的心理压力,都使刘邦感到不安与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来的最急切。

尽管如此,每当有闲暇之时,刘邦总要思念令他牵肠挂肚的妻子儿女。

刘邦常常想起妻子劳作的身影,想起妻子为他缝洗衣衫时那种柔情爱意,想起孤灯下夫妻说不完道不尽的体贴知心话,想起了当年红烛下挑开吕雉红盖头的那一刹,想起了吕雉为自己产下第一个儿子时,自己刚为人父的那种激动,想起了吕雉无数次对自己说自己必有大作为的话语,想起了……

别离,更加深了刘邦对吕雉的思念。吕雉的身影夜夜入梦来,醒时,倍感孤独与凄凉。千百次梦中唤着吕雉的名字,醒时却见不到人影,别离,是夫妻感情的增进剂。

公正地说,刘邦在当亭长时,对妻子虽然比较满意,但常有挑剔和不满,所以背着妻子,与一位楚楚动人的曹姓女子合成了一场露水缘,并生有一男。

现在想来,刘邦羞愧万分,感到实在有负妻子。吕雉本已千娇百媚,贤惠动人,自己得此娇妻之后,生活有了大的改变,而自己却不知足。妻子知道此事之后,将会做何想法。

刘邦想象中的吕雉已是一个美丽无比、娴惠无双、聪明能干的难得女子了,想象总能将一切事物神圣化,给凡人的头上带上光环,给美貌女子增加无穷的魅力。

“吕雉你生活得还好吧?我过去对不起你,现在又连累你,官府肯定不会放过你,不知你要受多大罪。”刘邦每当想起这些,总会眼溢泪水。无情未必真豪杰,对妻子负疚感使得一个铁血男人落泪,那么对儿女的负疚感更加令刘邦痛彻肺腑。

刘邦也常思念自己的儿女,想起他们玩耍时天真的神态,想起他们坐在他的腿上,跟他咿呀学语的情景。想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开始懂事,观察父母的情绪,看着母亲的脸色,干父母爱干的事情。想着他们学习笔墨写字的时候,想着他们每逢五、逢十站在村边迎接自己归来的情景。

“孩子,爸爸想你们啊!”想到此,又是一行泪流过两腮。对孩子的负疚感是当父亲的尽不到为父的责任时,感受最深的。“你们要好好待母亲,不要再让她生气,不要再让她吃苦啊。”

刘邦在提心吊胆与苦苦思念中,打发着漫长的时光。日复一日的单调重复,远离人世,使得刘邦都麻木了。十几个兄弟也都脾气不佳,往往发生口角,动手厮打,无故的撕破东西,破坏器物。他们郁闷。心情的烦躁,生理的不平衡,环境的恶劣,使他们慢慢的忘记了最初的誓言。

枯燥的生活,往往孕育着意外的惊喜。这一幕就在刘邦身边发生了,这是刘邦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那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太阳刚刚升起,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斑斑驳驳地洒在潮湿的地上,地上的草叶挂着露珠。因林中湿度过大,经太阳照射,便产生了淡淡的雾气,人的视野受到限制。

刘邦正在与众弟兄收拾简单的行装,准备另移他处,猛一抬头,发现隐隐约约有一高两矮三个人向他这边走来。那高的像是个女人,不过衣衫不整,蓬头垢面。两个矮的更是破衣破裤,浑身脏泥,黑黑的脸,黑黑的手指。“快趴下,有人!”刘邦急速躲到一棵大树后,提醒他的兄弟们。

也怪了,那三个人不慌不忙,径直向这边走来,看上去不会对刘邦他们产生威胁。

“大早晨的,这些人到这里干什么?”刘邦暗暗思考着。

一边细细打量着那三个人。那女人的神态怎么这样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三个人越走越近。

正在刘邦费心思量的时候,那三个人已走到了眼前。这时刘邦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啊!是妻子!是孩子!那正是日思夜想的吕雉,正是自己盼望已久的孩子。娇妻在眼前,孩子在眼前,好像是从天而降,刘邦一时间惊呆了。

刘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狠劲地拧了一把大腿,好疼啊!这不是梦,这是真的。难怪这样熟悉。对就是妻子。刘邦再不怀疑,走向前去。“雉!”只这一声就惊呆了吕雉。

吕雉千辛万苦寻找的丈夫就在眼前,不容怀疑。吕雉大喜过望,无需任何语言,四目相视,是彼此唯一的需要。

当巨大的幸福突然降临时,强大的冲击力会使人的语言与思维变得迟钝。

此时的刘邦与吕雉都睁大了眼睛,互相看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眼泪在尽情地流淌。多少感情的积结尽在此无言之中。

“爸爸!”两个孩子同时扑向刘邦的怀抱。此刻,刘邦与吕雉才缓过神来。揩干脸上的泪水,方觉失态。夫妻俩一人抱住大儿,一人揽着二儿,盘问彼此的境况。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刘邦问吕雉。

吕雉笑了,笑得很自信,自信中仍有几分娇羞:

“你潜身岩谷,能瞒过别人,但瞒不过我。”

刘邦更加不解,便越想知道详因,急切地对吕雉说:

“请夫人细说分明,季才明白。”

吕雉故弄玄虚:“那要你猜。”

刘邦无法:“猜不到。”

吕雉摇着头,略带一些神秘地说:

“不瞒你说,无论你避在何地,上面总有云气覆盖,我善望云气,所以知夫君下落,特地寻来。那龙云之样,是其他再没有的。你走到天边,就带到天边。”

“吕雉便是走到天边也寻得到。别的人可有这等本事吗。”说话间,露出了一种会心的笑,幽幽的,绕在她的每一句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