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只觉得每一字都说的很艰难,可还是强迫着自己说下去,像是受了他的传染,她的身子也剧烈抖了起来。
她有些站不稳,却又没有东西可以依靠,只得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着要坚持,不能哭。
他看向她,瞳孔一瞬间放大,又慢慢收缩,脸上满是痛苦之情,还是像一个迷茫的小孩儿。
她接着说:“所以,你要和佩文在一起,你要忘掉我,再也不要想我了,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了。”
浅夏每说一句,乔冬生就点一下头,心已经痛到麻木了,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木然。
她最后说:“我要走了,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
他还是点头,就这样看着她转身,看着她离开。
他多么想冲上去,抓住她的手,告诉她,他是多么爱着她,多么不想她离开。
可是他不能,他也明白,他和她真的已经回不去了,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他亲手将自己的幸福给毁了。
浅夏有些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却又不敢停下来,只怕稍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支撑着她走下去。
她的清许,一直是她走下去的力量,可是现在,她连这个力量也失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爱人。
她先是失去了林萧,然后又失去了清许,她失去了整个世界。
触目望去,眼前只是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她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去路。
她只是觉得累,累的不想再走了,于是缓缓蹲了下来。
她没有哭,轻轻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胃疼还是胸口疼,只是感觉疼,疼的她全身冒冷汗。
她突然不能抑制的想要回家,可是一瞬间又有些茫然,她的家在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
她起身,许是太过迅猛,只觉得强烈的头晕袭来,眼前一阵发黑,直直地就向后倒去。
没有料想到的坚硬的地面,她像是倒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依靠。
她不想醒,不想睁眼,就让她沉沉地睡去,等一觉醒来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呢?
可是,再长的梦都要醒来,再痛苦的人生也要坚持着走完。
浅夏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窗户,阳光刚好射进来,阳台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洁白的花束。
她认得这种花,她第一次见这种花是在林萧的家乡,在她去医院看望林母的路上见到的。
那样的洁白,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只看一眼就欢喜极了。
它只是最平常的姜花,没有人精心地呵护它,也没有人刻意地装扮它,它就那样散落在路边。
她看着它们,像是看到了自己,虽然那样平凡,那样不起眼,却还是要努力开的绚烂,努力活出自己的精彩。
她看着它们在阳光下静静地绽放着,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流出了眼泪。
哭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明明是一个人跑到路边的,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她站起身,感觉自己无比虚弱,像是饿了好几天没有吃饭。
她推开卧室的门,一瞬间呆在了那里。一个男子背对着她站在阳光下,逆着光,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笼上了一层金光。
似是听到了这般的动静,男子回过头,淡淡地对着她笑了笑,“你醒了?”
她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眼前的男子长相清秀,她努力地回忆,也没有想起自己到底在哪里见到过他。
男子表情柔和,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像是一朵纯白的莲,温润如玉,幽香四溢。
浅夏还是疑惑,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好,我叫朗宁,是林萧的好朋友,是林萧不放心你,让我来照顾你的。”
朗宁大方地介绍着自己,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与林萧是中学时的好友,一直维系到了现在,关系还是很铁。
他很了解林萧,知道他虽然表面花心,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却是会不顾一切地付出的。他想看看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有什么地方有过人之处,让他的好哥们如此的痴迷。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浅夏的心里突然一阵疼痛起来,都是她不好,明明想要去温暖他,最后竟让他伤的那样深。
她的语气低沉,开口问道:“他现在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朗宁摊了摊手,“不过他让我照顾好你,所以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委屈到自己。”
他这样说着,浅夏的头又低了下去,怎么能不委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这里是我的家,你先住在这里,过一段时间再说。”
她从没有见过笑的这样灿烂的男生,眉眼弯弯,一室的阳光全都绽放,每一个毛孔都透露着温暖的气息。
浅夏的心情平复了很多,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谢谢你。”
朗宁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着:“不客气,我和林萧是哥们,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朗宁的个性随和,浅夏虽然与他并不相识,但是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放下了所有的拘谨,就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