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管理荣氏家族如何富过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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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创业难,创业苦——在挫折中百炼成钢(2)

凡事都有两面性,在荣德生事业遇阻时,他的妻子生了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个男孩。对于盼子心切的荣德生来说,甭提有多高兴了!可惜他又要建工厂又要打官司,整天忙得团团转,竟然抽不出时间来照料分娩不久的妻儿。

夏天来到时,面粉厂仍没建好,江南雨水多,有时一连数日连降暴雨。梁溪河水猛涨,太保墩被淹,工地上一片狼藉、混乱!荣德生忙得晚上也不回家,一有时间就在工地上巡视,观察水情变化,指挥工人采取应急措施,确保工地安全,保证工期不致延误。他的眼睛熬红了,他的嗓子喊哑了,他的布衣布鞋湿透了,他脸上祥和的微笑消失了,代替这一切的是紧张、忙碌、劳苦、疲惫不堪。

这天,他正在工地上忙碌,一个家人慌慌张张跑到工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喊道:

“宝宝得了重病了,你快,快回去看看吧!”

荣德生一听儿子重病,心里自然异常焦急。他刚要抽身回家,暴雨突然从天而降,梁溪河水怒吼着向工地上扑来。

“得赶快去请大夫!晚了怕不行了……”

家人见荣德生犹豫,提醒他道。可是荣德生挥挥手,示意叫他先回家去,自己又顶着暴雨迎着恶浪奔波在工地上。在这紧急危险的时刻,他不能不留在工地上:他不是不爱儿子,他是太爱儿子了,所以他想把工厂早些建起来作为送给儿子以及所有荣氏后辈的礼物……

第二天雨势转弱,荣德生把工地上的事安排妥贴后,奔回家中看望妻儿。他万万没有想到,由于延误了医治,幼子已经夭折!看着妻子那一张泪痕满面的脸,痛惜和歉疚交织着在荣德生心里翻腾,他拉着妻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那一场官司仍然没完没了,还在拉锯中。荣德生从县到府,从府到省,往返奔走,并拿出了800银元钱来疏通门路。

中国有句古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一语中的。六月中旬,受贿的常州知府到场查勘,那些土豪乡绅坚持反对建厂,知府不敢做主,呈省核示。两江总督批下:“士为四民之首,立论尤当持乎;烟囱既隔城垣,何谓文风有碍?”当着乡绅土豪的面批驳他们。地方上的恶势力不肯善罢甘休,乘厂房建筑即将完工,正要建造大烟囱时,又造谣说:“荣氏兄弟要用童男童女作祭奠,烟囱才能竖得起来。”无知的农民听信了乡绅散布的谣言也跟着起来阻挠,围在工地四周哄闹。延至九月(阳历十月),两江总督再次批下:“知县办理无方,先行摘去顶戴,以观后效。具呈阻挠各人,查取职名,听候详参。”这样一来,才没人阻拦,荣德生终于打赢了这场官司。

输了官司的土豪乡绅们仍不甘心,经过一番交涉,他们提出三项条件:一、建造厂房不许将码头驳岸伸出河中,二、不准将煤灰抛入河内,三、不许高放回声(即汽笛)。为了息事宁人,荣德生都答应了。至此风波才暂告停息,他全力督促工人加快工厂建设,力争早日开工。

荣德生在乡下建厂时,荣宗敬在上海定购了粉机石磨,装船运至无锡。年底,厂房及公事房、廒间、街场、驳岸,一切完工,花费近2万银元,加上机器的费用,一共23000银元。股款39000银元,费用透支4000银元。

经过一番周折,公元1902年3月17日,保兴面粉厂正式开机生产。

粉机隆隆开动,石磨嚯嚯作响。从高大的烟囱里冒出滚滚浓烟,犹如黑色的牡丹开在了太保墩的半空。众人欢呼雀跃,鼓掌声喝彩声响成了一片。

保兴面粉厂是我国民族资本早期经营的小型机器面粉厂之一,也是荣氏家族创办实业的第一步。以它为基石,为起点,建立了荣氏企业的百丈高楼。

保兴面粉厂由朱仲甫任总经理,荣德生任经理,全面负责工厂的经营管理。荣宗敬常驻上海,主持广生钱庄,并协调保兴的对外业务。

万事开头难。办厂两年,仅有微利。朱仲甫本是沉浮于宦海中的人,做官发财之心未死,他见“保兴”油水不大,就想打退堂鼓。他对荣德生诉苦说:“比起此厂与我的前途来,似乎难以发展,我做惯大差使,觉得乏味。加之心怀失子之痛,我想闲游他方,以解心头烦闷。”

荣德生劝阻道:“厂中现虽不发展,但远没有成熟,日后一定会大有发展,请朱世丈三思。”

朱仲甫微笑不语。恰巧这时粤省同寅邀其南下做官,朱仲甫欲东山再起,决定将其股金抽走,厂事拟交卢某接任。

荣德生知道朱意已决,万难更改,也就不再强求了。因为朱仲甫是保兴之最大股东,他抽走股金后留下一大真空,怡和洋行买办祝兰舫乘机图谋,意欲独购保兴。在这种情况下,荣氏兄弟面临着新的抉择:一是把厂出售给他人,这就意味着刚刚开创的事业付之东流;二是把厂全盘接过来自办,如此则吉凶祸福独家承担……

左思右想后,他们选择了后者。荣宗敬斩钉截铁地对弟弟说:“祝氏只可独购他股,我荣姓股份决不相让!”

荣德生同意兄长的意见:“我们争气不争财。不如索性将保兴股了结,收股改做。事在人为,坚持下去必定前途光明!”

于是荣氏兄弟将自家的股金从最初的6000银元增至24000银元,取代朱仲甫成为最大的股东。祝兰舫认购了4000银元,加上张石君等人搭股,资本扩充为5万银元。厂名也由“保兴”改为“茂新”,意思是厂子从此将会有一个新的开端。

这就是荣宗敬兄弟经营保兴面粉厂的最初境遇。它使兄弟俩初尝兴办实业的艰辛,但并没有减弱他们的锐气,对兄弟俩来说,这实在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磨练。

两年后,茂新面粉厂以资本6万银元呈部注册。该厂由荣德生任经理,荣宗敬任批发经理。由于是最大的股东,他们凡事都有决定权,荣氏兄弟才真正放开了手脚,大干了起来。

荣氏兄弟创业,苦尽甘来,他们就是用这一桶金成为后来的工商界巨头。荣氏兄弟之所以能顶住各方压力,坚持办厂,与他们百折不挠的精神是分不开的。荣氏兄弟的创业遭遇告诉我们:在创业的困境中,应该正视并且利用创业中的挫折,甚至应该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这样才会激发出自身的巨大潜能。

如今,荣宗敬荣德生兄弟俩当年购置的那四部饱经风雨,齿痕斑驳的旧石磨,一直陈列在梅园山顶上,成为一代企业家最初创业的历史见证!多年后,荣氏子孙到梅园山顶看到旧石磨时,内心深处,涌起对父辈们的敬仰之情。

4.屋漏偏遇连夜雨:负债累累银行多欺诈

创业的过程,就是恒心和毅力坚持不懈的发展过程。成功很多时候没有什么玄机,就是坚持,坚持,再坚持。荣氏兄弟在事业上大有成就时,也曾面临过巨大的困难,但他们咬紧牙关,最终冲出险境。于山穷水尽时获得光明。

创业难,难在创业路上的各种各样的阻力,从古至今,创业的人都饱尝苦水。荣氏兄弟也一样,在创业时,吃尽了苦头。但他们没有被劫难吓倒,依然迎难而上,奔波在创业路上。

创业难,守业更难。随着荣氏家族企业的发展,随之而来的挑战也接踵而至。加上当时时局的动荡不安,更加增添了守业的难度。

1929年,资本主义世界性经济危机爆发,各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大量过剩,纷纷谋求出路,倾销剩余产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半殖民半封建社会的中国由于关税不能自主,成了资本家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三省的纱布市场全部丧失,1932年爆发了“一二·八”事件,日军大肆掳掠上海。

此时,中国陷入民族危机之中,中国民族工商业也处于困境,荣氏企业也受到极大的冲击,申新部分七家工厂先后关厂停工,债台高筑,资金难以运转,多次靠借贷度过险关,处境十分危机。

荣氏企业负债累累。1934年3月,中国银行、上海银行向荣氏企业宣布:“不再对申新放款”。随后,与荣氏企业有密切关系的十六家钱庄也放出话来,说到6月底,新账老账全部收回。这对处境原本危机的荣家企业无疑是雪上加霜。

荣氏兄弟忙得焦头烂额,荣宗敬到处找人帮忙。当时,全部资产为6800万元的申新公司,负债却超过了6300万元。6月到期的应付款达500多万元。

在这危急之际,荣德生的儿子荣伟仁从上海赶回无锡老家与父亲商议解救办法。荣伟仁向父亲陈说利害,认为如果上海方面倒下,无锡方面也无法幸免,如果事业倒了,全家也会受到牵连。荣德生考虑再三,随后携带有价证券与中国、上海银行交涉,将荣氏兄弟在茂新、福新面粉厂的股票和存款、申新股票等1100万余元,再加上申新三、七两厂押款产余600万元作担保,向中国银行和上海银行借款500万元,以解燃眉之急。

真是屋漏偏遇连夜雨。由于银行方面是以总公司由王禹卿任总经理为条件,而王禹卿上任后没几天,感到事情棘手,便不愿再干下去。中国、上海银行在付过280万元后,于7月4日拒绝交付余额220万元。申新总公司在这一天宣告搁浅。

在申新搁浅之前,荣氏兄弟就通过各种关系,分别上书蒋介石、汪精卫、孔祥熙、陈公博等国民党政府首脑人物,希望得到政府的救济。

荣氏兄弟万万没想到,他们危难时分的求助不但没得到援助,反而引狼入室。以陈公博为首的实业部及棉统会等派出官员,到申新进行调查,最后竟提出一份所谓的“整理”申新的方案:

由政府责成申新总公司速行清理,以六个月为限;若清理不成,再由政府派员清查。

政府召集债权人组织临时管理委员会,经营申新现有九厂,至多以六个月为限;六个月后,依整理所得结果,再定具体办法。

在临时管理委员会经营期间,由政府供给300万元为营运资本。六个月结束,所有盈余或亏损,并入公司债务债权及计算。

陈公博的上述方案,是以“整理”为名,掠夺荣家的申新。荣氏兄弟当然不甘心拱手相让,说:“实业部想拿300万元来夺取我八九千万元的基业,我拼死也要同他们弄个明白。”

以陈公博为首的实业部阴谋,引起全国棉纺业界的义愤,很多同行致电国民党政府,表示强烈的抗议和反对。

迫于社会各界的舆论压力,“整理”方案流产,荣氏兄弟以顽强的毅力保住申新的生命。

申新搁浅危机刚过不久,又发生了申新七厂被英商汇丰银行拍卖的事件。

申新七厂是1929年荣宗敬买下东方纱厂后建立起来的,厂基、房屋、机器等价值500万元。买下后作为抵押品押到汇丰银行,取得200万元的贷款。1933年10月,双方又签订了押款转期的临时契约,规定1934年到期付本。

申新搁浅之际,申新七厂的其余部分成为向中国银行、上海银行抵押500万元(实付280万元)的一部分。所以,中国银行和上海银行是申新七厂的第二债权人。

1934年底,申新七厂抵押款到期,荣氏兄弟要求汇丰银行再次宽限转期,并表示愿付全部利息和押款的一部分。但汇丰银行没有接受要求,提出必须实行取赎,否则即将申新七厂拍卖处理。

荣家几经交涉无效,1935年2月24日,汇丰银行在《申报》上刊登了拍卖申新七厂的公告。

此公告一出,反对声如潮。中国银行、上海银行首先反对,申新七厂也在报上发表紧急通告,坚决反对汇丰的拍卖行径。但汇丰银行一意孤行,3月26日下午在上海北京路鲁意斯摩洋行正式拍卖申七。仅是半个多小时,申七就被一日商以225万元的低价买走。

申七被汇丰拍卖后,上海各界人士极力奋呼,声援申七,谴责汇丰。申七的职工们更是义愤填膺,他们团结起来,拼死护厂。

面对扑面而来的声讨与谴责,汇丰银行被迫同意解除拍卖,抵押借款延期归还。

荣家企业再次虎口逃生。

5.国难当头,壮大企业决心未泯

官僚资本欺诈,帝国主义疯狂侵略,荣氏家族在夹缝中生存,面临着国难当头,危机四伏,荣氏兄弟还是迎难而上,挺直着腰板与三座大山做斗争。虽势力单薄,但壮志未泯。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经济领域由将、宋、孔、陈四大家族控制,官僚资本对荣氏企业早就窥视已久。

因为当时整个棉纺业处于萧条之中,申新的信用危机进一步加深。各贷款行庄组成的银团委员会趁机全面控制了企业的经营大权,甚至提出要以银团为管理工厂。荣家加以拒绝,不得已采取了折中方案:将亏损较大的二、五两厂暂时停产,亏损较小的一、八两厂仍由银团继续垫款生产。

申新二、五厂停工后,荣宗敬亲自上门拜访宋子文,宋子文却落井下石,想借以吞并两厂,荣氏兄弟回家后写信加以委婉拒绝。

面对企业遭遇的重重困难,荣氏兄弟决定进行企业改革。成立了“申新改进委员会”,由高级管理人员和工程师十五人组成,荣尔仁任主席。其主要任务是:重整组织、业务合理化、厂务合理化、整理各厂机械设备,自创机件配所等。

1936年秋,我国棉花丰收,供应充沛,连续几年的花贵纱贱的局面顿然消失。纺织业有兴起之意,申新各厂生产形势好转。申新二、五两厂在停工一年多后,也于1936年10月复工。由于改进委员会的工作卓有成效,产品质量好,销路广,申新一、三等厂出现了多年未见的客等货的热销场景。

整个申新系统财务状况开始扭亏为盈。一些洋行纷纷前来推销机器,兴旺的事业使得总公司门庭若市,像是集市一般热闹。

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无穷的灾难。仅一个月后,日军又在上海制造了“八·一三”事件。闸北和沪东一带为敌我双方交战的主要地区,敌我双方军队就在申新五厂附近激烈交战,形成拉锯。日军占据申新五厂后大肆破坏,各车间损失严重,所有的栈房及公事房、宿舍、工房全部被毁。申新六厂三层楼的公事房毁于战火,多部机器被日军砸毁。

申新七厂被日军劫掠,几近全毁。

福新一、三、六厂被日军强占为办事处及军用材料库房。

申新一厂、八厂遭敌机轰炸,损失重大。两厂共死伤职工430余人。申八全部被毁,申二厂的办公室、宿舍、饭厅、货栈等亦被炸毁。两厂合计固定资产及各项物资损失达500余万元。

三个月的上海激战,无锡、济南两地的茂新、申新各厂也最终没能逃脱日军的魔掌。1937年12月8日,日军占领无锡后,抢走了茂新一厂的4万多袋面粉,并放火烧毁了厂房机器。申新三厂因曾为抗日将士制造军用服装和军布,日军恨之入骨,一怒之下,点火烧了工场和栈房。茂新二厂的数万包小麦、面粉则被日军抢夺一空。

1937年11月日军在金山卫登陆,荣德生逃难汉口;荣宗敬留守上海,利用公共租界的有利环境仍然坚持生产。

汉口早先迁了申新四厂和福新五厂,荣德生一到汉口就到厂里视察,身体力行,勉励职工努力生产。抗战时期,上海、无锡申新8个纱厂中有6个被日军委托日商纱厂接管,只有在租界内的申二、申九还能照常经营。上海福新7家面粉厂,也仅福二、福七、福八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