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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姜玄燕

四更,天色如墨,一间屋里却是灯火通明。矮小瘦削的男人蹑手蹑脚地靠近门扉,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倾听。许久,他直起身,聚力指尖,在门上穿出一个小洞,眯起一只眼窥探。确认过屋内的情况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十人从黑暗中现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肤色都不正常地苍白,脸颊也因为营养不良凹陷,他们的面相凶恶,脸上满是阴鸷狠毒的神情,眼中却又透着一丝恐惧。要做没有十分把握的恶事时,人往往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睡着了。”打头的人用练习过无数遍的手语告诉身后的人。

“哪里?”

“坐在椅子上,正对门的方向。”

这些人全都点了点头,拿起沾着血的弓弩与暗器,瞄准了那个领头人指的方向。他们压抑住身体的颤抖,大气也不敢出,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在此一发。如果这一击没有弄死屋里的那人,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有第二击的机会的。

领头人看诸人都已准备好,做了一个决绝的手势,深吸一口气,运气于掌,向着门扉轰出。木片破裂的声音和着暗器破空的声音。飞镖、袖箭、铁莲子,十几件暗器携这呜呜破空之声,如同飞蝗一般朝着目标身上的要害打去。

“叮——”琴音般的清越长音于屋内响起,领头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还没来及转身,颈动脉就已经被从屋内飞出的索刃切断。索刃如同蛟龙一般在庭院中游动,”一个都别想活!“一声娇吒,话音未落,十道红色的血柱几乎同时喷出。

官吏打扮的少女坐在椅子上,手腕一抖,收回展开的索刃,刀片精准地咬合,血从中空的杖心留下,在地面积出一片小小的红潭。难以置信的是,展开后足有两丈余长的索刃完全收起后只有四尺长,这种巧夺天工的武器,也只有顶级门派的工坊能够做出了。

“不自量力的杂碎,想杀我的话再练上几百年吧。”少女眉梢一扬,不屑地说,“不过,他们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觉得还,挺眼熟的?”她好奇地翻过一具尸体,一卷卷轴落出,她顺手收进怀里,接着看见了胸牌上写着丁-十五的字样。

“糟了。这个……糟透了!糟透了!“少女慌张地自言自语着,“这不是我负责看守的丁监的犯人么,怎么会在这里啊?!难不成是越狱了!“

“啊,真是的。”少女抱着头蹲在地上大喊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差事啊!这样绝对会被监狱长开除的啊!我可不想变成要饭的啊。等下,”少女一拍脑门,“只要在她发现出事之前,把他们都关回去就好了吧!”

她从地上跳起来,拿起武器,慌慌张张地向着门口的法阵跑去。武国监狱对狱吏们是十分优待的,每人都有一座洞天作为住处。不消说,这是公家的东西,狱吏们无法完全炼化这座洞天,只能在下班后通过特定的法阵出入,而且性能颇为老旧,传送要花不少的时间。但是可以住在远离又脏又臭的监狱的地方,大部分人还是十分满意的。

“走!”姜玄燕跳进了法阵,喊出咒语。法阵发光,开始慢慢地旋转,“嗡嗡”地叫着。就像没走两步就呼呼哧哧地喘气的老头子一样。

“吓,这东西到底行不行啊,还是赶紧申报监狱长换一个新的吧。那些杂鱼都进来了,安全系统到底是用多简单的符文写的啊。”姜玄燕抱怨着,“如果真的发生了大规模的越狱,不知道那些值夜班的同事们怎么样了。不过应该没关系吧,他们都是金丹期的高手了,我才是筑基中期,低好几个等级呢。说不定等我去了,事件都已经解决了。哈哈哈!”

姜玄燕哈哈大笑着,脑中浮现出各种场景。到了那边,同事们已经把犯人全部关回去了,因为快速解决事情受到了上司的表扬,升职,加薪,领取上乘功法,成为大宗师。等到自己天下无敌,扬名立万后,告诉弟子们自己成功的开始是出色地解决了当年监狱的大危机。想想都觉得飘飘然。

“叮!”法阵启动,一阵强光过后,姜玄燕出现在监狱的临时休息室内。家具的碎片撒了一地,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桌木椅也都被敲地粉碎,看样子那些犯人用这些东西好好地发泄了心中怒火。还好,仓库的铁门没有被攻破。姜玄燕长出了一口气,仓库里放着刑具和重要的文件。如果刑具坏了监狱长一定会因为失去了重要的玩具暴跳如雷,如果文件被抢走书吏大人会不带一个脏字地把自己从头到脚训一边。

“还好没进去。那两个人真是惹不起啊······想想就好可怕。”姜玄燕一脸黑线,”欸!!话说那些犯人呢?怎么不见了?家具的赔偿金怎么办啊,我可不想被扣工资啊。”

“亏你终于想起我们了啊。”低沉的男人声从门口传来,姜玄燕转过身,一个黑黑的东西滚到了她脚边。

这是······人头······姜玄燕太熟悉这张脸了,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吃了烤串,一起大说大笑,聊着什么时候能升职加薪,嘴边占满了辣子和油。但是现在,他的唇边都是血沫,双眼圆睁,绝望与不甘的神情凝固在他脸上。

骗人的吧,他可是金丹期的高手,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层次,怎么会这样死去呢?

“我们还赌了你会死得比他快多久。呵呵,狱卒里唯一的筑基期,最弱的家伙,我看能撑上半柱香就了不起了。”逃狱的犯人头领轻蔑的说。

“最弱的家伙确是丁区的狱卒长,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头领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榛榛怪笑着,“小嫩妞,你是靠的你那张脸吧。等会抓住你了让你让大家乐呵乐呵,就怕已经用松了,不好玩了,哈哈哈哈。”

头领听了这话,也露出了淫邪的笑容。“兄弟们抓活的!先到先得!”

“哼哼,不小心弄死了也能趁热。”尖嘴猴腮的家伙舔着嘴唇,露骨地盯着姜玄燕的大腿。犯人们喧嚷着,就好像姜玄燕已经是他们的囊中物了一样。

“喂。”姜玄燕突然说话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乖乖地回到牢里,之后从轻判决。”

人群安静了一瞬间,然后爆发出了笑声。污言秽语钻进了她的耳中。姜玄燕轻笑一声。

“看来你们选择了拒绝。”她用镇定而洪亮的声音说,“你们大概不知道吧。你们杀掉的这个人,前几天请我吃了烤串。”

“啥,那又怎么样?”头领轻蔑地说。

“但是啊,你们杀了他,这样我就永远没法回请了。”姜玄燕怒目圆睁,声音提高了几十个分贝,“被请了吃饭没有回请,我姜玄燕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你们这些杂鱼居然把我逼到这样不仁不义的境地!

“杂鱼们,做好被做成烤串的觉悟了吗?!”

话音刚落,索刃如同毒龙出洞,犯人的头领和尖嘴猴腮的家伙没有来得及格挡,颈动脉就被撕裂。

“一串!”

索刃收回变为空心手杖,姜玄燕变招突刺,两个正在后退的犯人前胸贴后背地被戳了个透心凉。

“两串!”

犯人们惊慌失措。鲜血四溅,抡圆了的索刃又带走了好几条人命。

“三串!”

“四串!”

鲜血飞溅,尸体成山。姜玄燕杀起人如同割韭菜一样,犯人们一茬一茬地倒下。

“十串!不错,值一枚铜钱了呢。”姜玄燕踏在尸堆上冷笑着,她前面已经空出了两丈余的地方。没有死的人都跑地老远,生怕自己在索刃的攻击范围内。

这家伙是怪物吗?逃狱犯人们的心里叫苦连天,境界只有筑基期,但体术却强的可怕。

这样的能力,大概能跨级和元婴期的弱者一战了吧。犯人中颇有见识的几位冷汗直冒。

“让我算算,剩下的能做多少串呢。”鲜血从她的袖口滴下。这血,浸湿了衣服,却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犯人们面如死灰,向着丁监的出口退去。本以为眼前的这位是小白兔,每想到是罗刹恶鬼啊。

“一个都别想跑!”姜玄燕追杀着,索刃飞过之处无不有人死亡。

“咕——咕咕!”鸡鸣声从铁窗外传入。天地之气奔涌,钻入每个人的肺腑中。犯人们纷纷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一些人的身体上甚至隐隐发出光芒。监狱平时会在鸡鸣之前强迫犯人们服下压制功力的药,这样金丹期大圆满的高手实力也会被压到筑基初期。但今晚暴乱,狱卒们显然没有机会喂药。如今鸡鸣时分,药效已过,犯人的实力开始恢复。

这里有十几个金丹期的,一个不可怕,但他们联手我就变成咸鱼了。姜玄燕咬咬牙,撤!

她跳到一个犯人的头顶,踏的他脑浆炸裂,借力前跳。人如其名,她像燕子一样轻捷,想着丁监的出口跃去。

“别让她跑了!”一个金丹期的犯人大叫着,连发了好几个法术。其它犯人纷纷响应,各种法术咒文向着姜玄燕飞去。她凭借着灵敏的身法躲避着,偶尔用索刃格挡。终于跳过了最后一个犯人的头,落在了丁监外。丁监内部宽敞,口却很小,里面的法术暂时飞不出来了。

有几个跑得快的犯人看见姜玄燕追了出来,吓得魂不附体,姜玄燕却没有理他们。直向着一旁的总控制台跑去。

“十万火急,狱卒姜玄燕启动应急装置!”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放在石台上。石台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嗡嗡地叫着。

“可恶!所以我早就说应该更新了!”她大喊着,挤出丁监口的人越来越多,围住了姜玄燕。不能移动,只能用一只手挥舞索刃对敌,她有些狼狈。

“现在还比较轻松,要是金丹期出来就有些不妙了!”姜玄燕有些焦急,一滴汗从额头留下。

“叮!”应急装置启动,石墙轰然落下,阻断了丁监与外部的通道。就在这瞬间,一道流光蹿出。

不妙,金丹期。姜玄燕抬起手,想着那人杀去,不能放跑他。眼看着那人就要跑到转角处,一片黑影阻断了他的去路,将他完全包裹起来。那人毫无反抗之力,就像小鸡一样被提了起来。

裹住他的不是黑影,是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头发。

“监狱长大人!”姜玄燕突然哭喊了起来,“不要开除我啊!没有这些工资,我会饿死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