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告诉你一个安徒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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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富于幻想的少年

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可以而且应该投到生活中去,与生活融成一片。

——安徒生

(一)

安徒生长大后,逐渐明白了父母少年时代的生活,尤其更清楚父亲为什么会收藏那么多的故事和诗集,以及为什么会在读到这些书时那么高兴。

有一天,一个拉丁文学校的学生到汉斯的鞋店里,要求为他订制一双皮鞋:

“老板,我要订制一双皮鞋,你要为我做一双最好的,因为我在举行升级典礼那一天要穿的。”

汉斯听了,非常高兴地回答说:

“没有问题。现在请你坐下来,我来量量你的脚。”

等他量好尺寸后,这个学生又开口了:

“老板,这个德意志诗人歌德的作品,真是了不起呀!”

说着,他翻阅着手中的教科书。接着,他们又谈论起了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这时,汉斯的眼睛充满了光彩,他已经深深地被那本教科书所吸引住了。

安徒生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他很为父亲难过。

不过,父亲还是会经常带着安徒生到森林中散步。每当山毛榉树长出碧绿的树叶时,家中就像过节一样,母亲也显得比平时快乐。她会穿上那件总是放在箱子中舍不得穿的咖啡色花布衣服,和汉斯一起带着安徒生出去玩。

当鹳鸟飞回来的时候,庭院里的醋栗树丛上已经长满了细小的叶子。这个时候,树林里也早已长满了黄色的九轮草,还有雪白的“白头翁”。

在鸟类当中,安徒生最喜欢鹳鸟。他甚至后来发现,自己身子瘦削,背微弯曲,两腿细长,不喜欢长久地呆在一个地方,很像鹳鸟的行为。

小时候的安徒生常常想,鹳鸟每天都说些什么呢?他问父亲。父亲想了想说:

“可能会说埃及话吧,因为它们生活在炎热的国度,而且还要在金字塔的附近度过冬天,不会说埃及话哪能行呢?”

父亲又耸耸肩,补充说:“当然,它们也应该会说丹麦话。你看,每当天气暖和时,它们就要飞回来,和我们在一起。”

鹳鸟每年都要来来回回飞过大海,在海上还不能停下来休息,真有本事啊!安徒生觉得,鹳鸟每年都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旅游,一定很长见识。

最近这个周末,安徒生跟随父亲一起到树林里玩耍。小家伙快乐地跑在前面,即使是迎面飞来的一只蝴蝶或一只小虫子,都会令他欣喜若狂。父亲跟在后面,慈祥地注视着儿子鲜活的身影。他忽然想起,不久前,也就是4月2日那天,儿子已经满6岁了。这个年龄,已经是该上学的年龄了。

这时,小安徒生也很懂事地走到父亲面前,然后像竹筒倒豆子似地向父亲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父亲根据自己的理解,然后尽量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尽可能详细、全面地回答儿子提出的各种问题。

“鹳鸟说的是埃及话,它是怎样学会的?”

“它们在没有冬天的国家里过冬时,离金字塔很近,在那里鹳鸟就学会了埃及话。”

“飞到埃及一定有很远的路吧?”

“非常远!鹳鸟需要不停地飞呀飞呀,整整飞过一个大海才能到达。”

……

安徒生想了想,说:“它们多辛苦呀,就让那些可怜的鹳鸟来我们这里生活吧,在我们家的顶楼上过冬,我一定会把自己吃的东西分给它们一点。”

父亲微笑着,故事唤起了孩子心底最美好的感情——善良和同情。父亲望着儿子并不漂亮的脸蛋和一头淡黄色的乱发——那是被风吹乱的——然后说:“等你长大后,学会说埃及话了,你就邀请那些鹳鸟来我们家住吧。”

小安徒生听了父亲的话,郑重地点点头。

(二)

在菲英岛边,每天大海的涛声和海鸥的欢叫声都会谱成一曲天然的音乐。不知为何,小安徒生总会在这乐声当中捕捉到若隐若现的父亲的钉鞋声、母亲的浣衣声和祖母的喂鸡声。这些声音让人心醉、叫人心碎,在安徒生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千丝万缕的痕迹。

奶奶非常疼爱安徒生,每次来看安徒生时,都会带一些小礼物:糖猪、锡兵和陀螺等小玩意儿,有时也有旧布头或是五颜六色的纸,上面印着漂亮的图案。

小安徒生有个奇怪的行为,就是喜欢闭着眼睛走路,每次祖母看到他这样,都会大声喊着:“喂,喂!好危险哪!走路的时候一定要睁着眼睛才行!”

尽管欧登塞是个连驿马车都很少的市镇,但闭着眼睛走路总还是很危险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徒生有了闭着眼走路的习惯。当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脑海中就会出现一个奇妙无比的世界。

不过,安徒生将这个情形说给祖母听时,祖母是不会懂的。

“你这个孩子,总是迷迷糊糊的!难道你也像祖父那样,发疯了吗?要不就是眼睛出了毛病。”

祖母随后就把安徒生带到了她受雇的精神病院,请医生给安徒生检查一下眼睛,看看是不是有毛病。医生检查后,发现安徒生的眼睛不但没有毛病,反而比别人的都要好。

“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老祖母无可奈何地对安徒生说。

祖母还经常带安徒生到她工作的精神病院去玩,在那里,安徒生看到许多奇特的事物,而且还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他可以躺在大堆大堆的绿叶和豌豆秆上晒太阳,可以把鲜花做成花环戴在头上,还可以在那里吃饭。要知道,那里的饭菜比家里的好多了。

医院里有一个纺纱室,一些老太太在那里纺纱,她们都特别喜欢安徒生。只要安徒生一来,她们就问这问那。在这些老太太面前,安徒生发现自己很有口才,而且很有表演天赋,这也给了他很大的自信,对他后来的人生道路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有一天,老太太又想逗安徒生玩,就问他:

“汉斯,你知道你的身体里都有些什么吗?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安徒生想起平时听说来的人体构造,再联系自己的感受,就大胆地拿起粉笔,在门上画了许多像漩涡一样的图案,然后指着说:

“这是肠子。”

随后,他又画了两个圆圈,说:

“这是肺,是人用来呼吸的器官。”

老太太十分惊讶,觉得安徒生简直真是聪明过人,因此也更加喜欢他。

作为回报,老太太还给安徒生唱丹麦民间的古老歌曲,给他讲祖辈流传下来的丹麦民间传说,还有各种丰富多彩的故事等。安徒生经常静静地坐在一旁,认真倾听着老太太们一个接一个地唱歌、讲故事。

这些民间歌曲和故事对安徒生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让他原本就爱幻想的大脑更加丰富了。多年后,这些都成为他那些幻想丰富而又反映现实生活的童话创作的源泉。

在精神病院这个特别的地方,安徒生还经常怀着好奇和恐惧,悄悄地跟在精神病人的后面,看着他们奇异的表现,听着他们各种各样的疯话。

有一次,小安徒生听见有人唱歌,而且歌声美妙动听,他就循着歌声找到了一间小屋。从门缝中,安徒生向里面偷偷地看,看到一个女人几乎光着身子,躺在草席上唱歌。

这个女人披头散发的,样子特别可怕。她唱着唱着,忽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安徒生偷看的门口。

还没等安徒生缓过神来,那扇用来送饭的小窗户突然打开了,那个女人一下子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一把就抓住了安徒生的衣服。

“哎呀!”

安徒生吓得大叫一声昏死过去,把听到喊声急忙跑来的祖母也吓坏了。

当医院的监护人员跑来后,安徒生已经吓得半死了。

“当时的那一幕情景和我所受到的惊吓,尽管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还是没有从我的心头抹掉!”

安徒生后来常常这样说。

(三)

1811年,安徒生6岁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母亲玛利亚觉得,安徒生的脾气太好,最好跟女孩子们一起上学,免得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他。于是,安徒生就被送到了一所非正规的私人女校去上学,学习字母和拼音。

这所学校是个严厉出名的寡妇开办的,她还负责教课。她的坏脾气也决定了她经常打学生,她的教鞭就是一根随身携带的大棒子。

女老师在上课时,习惯坐在一张靠近挂钟的高椅子上,然后拿着教鞭,让全班同学用最大的声音,跟她大声的拼读。好奇的安徒生发现,那个大钟摆每往返摆动一次,就会出现一些做机械动作的小动物,非常有趣。

有一次,安徒生在跟随老师念字母时走了神,突然想起了疯人院里那个把他吓得半死的疯女人,又想到眼前这个女教师像什么呢?对,像一条戴上睡帽的大鳕鱼。

想着想着,安徒生对自己的比喻十分满意。恍恍惚惚间,安徒生看到有个老巫婆拿着大棒子向他打来。骤然间,他疼得猛地跳了起来。他的样子一定很可笑,因为旁边的女孩子都偷笑起来。安徒生这才明白,自己走神挨打了。这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挨打!

安徒生十分难过,他紧闭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冲出了教室。

回到家后,安徒生大哭了一顿,说什么都不肯再去学校了。母亲没办法,只好将安徒生又送到一所专门为男孩开办的学校去上学。在这所学校中,安徒生是年龄最小的一名学生。

这所学校的老师名叫卡尔斯登,是个有着一双充满快乐的棕色眼睛的年轻人。他很喜欢安徒生,经常拉着安徒生在校园中散步,然后津津有味地听着安徒生天真烂漫的谈话。

不久,班里就来了一个女孩子,也是学校唯一的女生,名叫萨拉·哈曼。她很勤奋,数学学得很不错,老师经常让她做示范,同学们也很喜欢她。

不过,安徒生觉得她更像是童话中的公主。所以在萨拉面前,安徒生总是竭力表现,而且他也的确做得不错,他朗诵的诗歌简直可以与剧院里的诗朗诵相媲美。可萨拉却对这一切反映很冷淡。

有一天,安徒生与萨拉一路回家,萨拉告诉安徒生,她认为诗歌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诗歌很美呀,它可以陶冶人的情操。”安徒生为自己辩解。

“你真傻!像我们这样的穷孩子,难道还有时间去思考诗歌是不是美吗?我认为,读书就是为了有用。”萨拉又举例说,“比如我数学学得好,将来有一天我就或许会成为一个富裕的农场女管事,然后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安徒生很惊讶。在他心中,即便萨拉不是公主,至少也应该是一位公爵小姐。

“像我这样的穷孩子,能有什么别的期望呢?”萨拉黯然地说。

这时的安徒生,忽然用一种大丈夫般的豪情,坚定地对萨拉许诺:“你可以期望,等我长大了,我就驾着金光闪闪的马车,把你接到我的城堡中来!”

“汉斯,你疯了吧?你这样一个穷鞋匠的儿子,怎么会有城堡呢?”萨拉不无挖苦地说。

安徒生本以为自己这段真情的表白可以给漂亮的萨拉留下好印象,结果反而换来了萨拉一番轻蔑的嘲讽,这让安徒生很难过。

第二天,安徒生刚刚来到学校,就被很多同学围住。一个名叫奥利的男同学,突然揪住安徒生的头发,大声地叫起来:

“大家快来看呀,他说他有漂亮的城堡,请问你的城堡在哪里?赶快带我们去看看呀!”

同学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又气又怒的安徒生一面挣扎着,一面用眼睛怒视着萨拉,她正与同学们一起大笑呢。见安徒生瞪着她,她更加疯狂了:“你们看呀,他是不是一个疯子?”

同学们一下子都活跃起来,大声喊着:“疯子安徒生来啦!”还有的同学拿土块往安徒生的身上扔。

安徒生愤怒地来到座位上,离萨拉远远的。可一看到萨拉,安徒生马上又感到痛苦起来。

不久,萨拉就离开了这所学校,但安徒生却经常想起她。他甚至幻想自己在一次大火中救了萨拉,萨拉对他感激不尽,对自己以前嘲笑安徒生的行为真诚地道歉。两个人和好了,然后一起在一个美丽的花园中玩耍。安徒生也履行了自己的诺言,将萨拉接到自己的城堡中,两个人一起走到很遥远的地方……

沉浸在幻想中的安徒生很快就忘掉了以前的不快,并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这种感受也让安徒生更加乐于幻想。

正当安徒生忘掉烦恼,准备安下心学习时,他们可爱的卡尔斯登老师却因为经济困难,不得不停办学校,到一所邮电局去上班了。

安徒生又一次失学了,不得不回到家中。不过,失学对安徒生来说并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安徒生很想到外面走走,可是大街上冰雪弥漫,没有暖和的衣服和鞋子,出去只能被冻死。在这样的生活中里,安徒生就把一枚铜钱放在炉子里烧红,然后再把它贴在结冰的窗户上。冰融化后,窗户上就会出现一个透明的小孔。透过这个小圆孔,他看到晴朗的蔚蓝色的天空,看到白杨树那光秃秃的枝条上,一群群的麻雀正在上面,难道,它们也在期待着春天的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