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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算术悖论:意识的单一性(1)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描绘了无数科学世界的图画。然而,我们为什么在这些图画当中找不到感觉、知觉和思考的自我呢?我想原因很简单,用一句话表示就是:因为它就是那幅画面本身。正是由于整个画面就是它本身,所以它无法作为一个部分而被包括进去。其实,在这里我们遇到了一个无法回避的算术悖论:看起来有许多有意识的自我,然而这世界却只有一个。世界这个概念本身就产生了它自己。我们周围的真实世界是由无数人的意识重叠领域构成的。但是我们仍会有疑问:你的世界和我的世界真的是一样的吗?是不是存在一个更为真实的世界,它不同于我们任何一个人通过感官的内部投射而获得的世界?假如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世界对于每个人的感知而言是不是一样的呢?抑或我们感知到的世界与真实的世界本身大不相同?

这些问题可以反映实质,具有一定的创新性。不过,这些问题在我看来具有很强的迷惑性。一方面它们没有明确合理的答案,另一方面它们还会导致二律背反的出现,即刚才上文所说的算术悖论。无数个有意识自我的精神体验共同缔造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如果这个算术悖论得以解决的话,其他的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包括它们的虚假性问题。,其实,这个算术悖论又可以通过两种不同的方法来解决;不过,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两种方法似乎都不可能。其中一个方法是莱布尼茨的单子学说中世界的多重化:每一个单子自身就是一个世界,它们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这些单子“没有窗户”,被“单独监禁”。但是通过一种所谓的“预先建立的和谐”它们可以彼此相契合。对于莱布尼茨的观点,我觉得没有人会对它感兴趣,它也不会很好地解决数字上的矛盾。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所有的意识或知觉的统一。多重意识只是一个表象,实质上它们是一个意识或者说统一于一种意识。这就是《奥义书》中的学说。不仅《奥义书》持有这种观点,只要与神合一的神秘现象通常都是持有这种观点;当然如果有强大的预先的反对意见存在,那就另当别论了。请允许我引述13世纪的伊斯兰波斯神话这样一个例子,它不属于《奥义书》中的事例;接下来的内容是我摘自弗里茨·迈耶的文章并将其从德译稿中翻译了过来:一切生物死亡之后,身体回归到身体的世界,灵魂回归到灵魂的世界。不过,在死亡的过程中只有身体发生了变化。而灵魂世界由于只是唯一的灵魂构成,因此它就像身体世界后的一盏灯。每当一个生物形成的时候,灵魂的光芒就像阳光穿过窗户一样照射进身体。窗户的大小和种类决定了光进入世界的多少,但是光本身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十年前,A.赫胥黎出版了一本名为《永恒的哲学》的着作。在这部珍贵的着作里,作者收集了各个时代和民族各种各样的神话。只要翻开它,你随处都可以找到许多优美的表达。尽管许多民族和宗教相隔年代久远,并且位于不同的地理区域,生活在地球上彼此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中的许多神话却十分相似或一致。对此,难道你不会有莫大的惊诧吗?

但是我们不得不说明一点,这个学说被斥责为毫无意义,且是荒谬和非科学的;它对西方的思想几乎没有任何吸引力。我们现代的科学源于古希腊科学的传统,客观性是它的基础。正是由于这种客观性的存在,严重阻碍了现代科学对认知主体或精神活动的恰当理解。对认知主体或精神活动的探究是我们现有的思维方式所不擅长的,而东方的思想却包含我们现在所缺少的东西,因此我们不妨从东方思想那里获取一些经验。但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需要防止由于输入东方的血液而导致自身的血浆凝结。对于科学思想上达到的精确逻辑,我们并不希望过早地失去它,毕竟这是之前任何时代都无法比拟的。,不过,意识同一学说的神秘观点与莱布尼茨的单子学说虽然观点相反,但是却更能令人接受。意识之间以及它们和最高意识的一致性,可以说是同一学说的基本论点,这是有实际经验根据的。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意识从来没有出现过多重性并且总是以单数的形式出现。为此,我们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证据表明多重性意识在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出现。就我们个体自身而言,如果说在我的同一头脑中不可能有超越于原有意识之上的新的意识,那么这简直是一种无意义的重复,因为我们自身就无法想象出相反的情况。

对于这种无法想象的事情,如果它们真的可以发生的话,我们甚至会在一些事例或场合中期待它们的出现。我将引用查尔斯·谢灵顿爵士的发现来论证我的论点,并对这一期待作仔细的讨论。谢灵顿作为一名爵士,他还是一个科学家,具有极高天赋和冷静的理智,这是非常少见的。就我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奥义书》中的哲学观点在他那里没有为不公正的偏见所批判。为了使同一学说和科学世界观在未来的时代能够逐渐融合,并避免损失理智和逻辑的精确,我想在这里作一番细致的讨论,这大概就是讨论的目的所在吧。

就上文所提到的,在同一个头脑中我们根本无法想象有多种意识。不过,我们似乎可以说一些这样的话,但是它们就对任何可以想象的经验来说没有进行丝毫的描述。即便是病理学上有的人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症,那么这两种交替出现的人格也不会同时在一个意识中出现;因此,两种人格之间的互不了解便成为这种疾病的典型特征。

我们经常做梦,就像在演木偶戏一样,我们利用手中的绳子控制着玩偶的言行,牵动着它们的动作,但是我们的意识里并没有意识到我们在这样做。这些众多的玩偶中,只有一个是我自己,是这个正在做梦的人。通过他,我一边表演,一边迅速地对接台词,与此同时我还在怀着焦急的心情等待另外一个人的回答,而不管他是否能够满足我的要求。实际上,我并不能指挥他并让他来依照我的意思来行为。我想这是由于在梦中,这“另外一个人”很有可能是我在现实中无法控制的人,并且他是我现实生活中的一个很大障碍。许多老人坚信他们与梦中见过的人进行了真正的交流,不管这些人是否健在,也不管他们是英雄还是神灵。我想刚才描述的奇怪现象可以解释这种情况。正因为人们有这种切身的体会,导致这种迷信总是无法消除。然而,反对这种迷信的观点却由来已久。公元前6世纪末,爱非斯的赫拉克利特清楚地阐明了他反对这种迷信的观点。尽管他的论述有时十分晦涩难懂,但是论证清晰、观点明确,这样的论述在那个年代确实并不多见。与此相反,在公元前1世纪另一个自认为是文明思想的倡导者留克利·希阿斯却一如既往地坚持这个迷信观点。在今天这样一个时代,这个迷信思想几乎没有出现过,但是它是否被完全清除仍是一个巨大的疑问。

下面我们将讨论另一个话题。既然我承认意识是唯一的,并且我无法想象头脑中的意识,那么我身体上的所有或部分细胞的意识是怎样整合而成唯一的意识的,或者在生命中的每一刻意识是怎样由它们合成的。不过人们可能会想,既然是细胞联合体构成了每个人的整体意识,那么意识的多重性应该是可以表现出来的。“联合体”或“细胞国”的说法在当今已经不是什么比喻的修辞了,请看谢灵顿的观点:“我们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个体生命”,这样的宣言不仅仅是一句话或者为了描述的方便。细胞是我们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不仅是一个可以分离的个体,也是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生命有机体。它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每个细胞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因此细胞生命组成了我们这个完整的生命统一体。

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可以继续深入下去。根据大脑病理学和生理学对感觉的研究,我们可以把感觉器官分成各自独立的领域。每个独立区域的影响都很深远,我们在惊讶于这种影响的同时,也在期望能够找到思维与这些区域之间的相互联系。然而,我们期待中的这种联系是不存在的。下面有一个典型的例子。你在观察远处景物时,可以先用双眼看,然后闭上右眼只用左眼,再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结果你会发现每次看到的景物没有什么差别,在这三种情况下的视觉空间几乎是完全相同的。视网膜上的神经末梢把刺激传到大脑的同一中心,而感觉恰好就产生于大脑的这部分,这大概就是视觉空间完全相同的原因。就像我按家里大门或妻子卧室门上的按钮,由于厨房的铃与这两个按钮相连,于是它也会响起一样。这种解释是最简单的,也是较为容易理解的,然而却是错误的。

谢灵顿曾经作过一个闪烁阈值频率的实验,非常有趣,我将对此作一个简短的描述。设想建立在实验室中的一座小型灯塔,让其在一定的时间内闪烁,比如每秒闪烁很多次,40,60,80或100次。闪烁刚开始可以看到,但是当频率增加到某一固定的次数时,闪烁看不见了。当然,这个闪烁的次数取决于当时的具体实验情况。闪烁消失后,我们用肉眼看的话,则会看到连续的光。假定每秒60次是我们作实验得出的闪烁阈值的频率,我们接着作第二个实验。其他一切条件都不变,使用一种装置,使得你的右眼只能看到第二次闪烁,而左眼只能看到第一次闪烁,这样的话每只眼睛在每秒钟就只能看到30次闪烁。这些视觉刺激如果能够传到同一个生理中心的话,那么实验结果和第一个实验结果应该是相同的。如果我每两秒按一次大门上的按钮,妻子也以同样的频率按卧室门上的按钮,不过是与我交替进行的,那么厨房的铃声会像我们每个人每秒钟按它一次那样以每秒钟的频率响起一次;另外,我和妻子两个人每秒同时按门铃的情况也是如此。然而,第二个闪烁实验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右眼看到的30次闪烁与左眼看到的另外30次闪烁加在一起,并没有消除闪烁的感觉;如果把闪烁的频率提高一倍,换句话说,双眼同时看,右眼必须看60次,左眼也看60次,这样闪烁感才会消除。谢灵顿总结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