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日本与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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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灵魂先在的观念(七)

科学的影响,不是修正西方宗教信仰的唯一原因:东方哲学的确也是另一个原因。梵文学和汉学,和东方各地语言学家的殷勤努力,都在很迅速地使欧洲美洲熟习着一切东方的大思想;西方各地,正在用心的研究佛教:而这些研究的结果,在这个最高文化的心智产物中,每年都在愈表现愈清楚了。各派的哲学所受的影响,没有再比这时代的文字为大的。“己”的问题的重加考虑,正在压逼到西方各人的心思上去,这样的凭证,不单在一时有思想的散文里可以找到,便是在诗和传奇里也可以找到。三十年前以为不可能的观念,正在变更着流行的思想,破坏着旧的趣味,而发展着更高尚的感情。在更大的灵感之下活动的创造的艺术,正在告诉人们,承认了灵魂先在的观念,在文学中,能够得到些什么绝对的新奇和精妙的感觉,什么到现在还想象不出的至情,和什么情绪力的非常浚深。即使在小说上,我们知道我们一直只住在一个半球里面;知道我们需要一个新信仰,在现在的大平行线之上,来将已往和将来联合着,因此可以绕出了我们的情绪世界。而进入一个完全的圆球里面去。自我是多数的,不问这句话怎样的似非而实是,这样的清楚的确案,是要达到那更广大的确切所绝对需要的踏步,那更广大的确案,便是说,一切便是“一”,生命是独一,没有有穷,只有无穷。要等那想象“自我”是独一的妄自称尊推翻了,和自我的与自私的感情完全消灭了,那以无穷——以宇宙——为“己”的知识,方才能够得到。

在我们理智上确断以“己”为独一是一个自私的杜撰以前,当然我们从前在情绪上的简单确断是一直要发展着的。可是“自我”的复合性,虽然它的神秘依然还在,终必要为人所承认着。科学虚设了一个假定的心理学的单位,和一个假定的生理学的单位;不过不论那一种虚设的实体,都是看轻算学价值的至大力量的——似乎只将它自己解决到纯粹的幽灵里去。化学家为了工作的目的,必须要想象出一个最后的原子;可是想象出来的原子是象征,这样的实际也许只是一个力的中心——不,例如佛教概念中,只是一个虚无,一个旋风,一个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即色即空,即空即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宇宙对于科学和对于佛教都是一样的,将它自己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幻影——许多不可知不可量的势力的一幕活剧。然而佛教的信仰,在它自己的习惯上,却回答了“从何而来?”和“往何而去?”的问题——又在每一个进化的大范围中,预言了一个灵性扩张的时代,在这时代里面,前生的记忆是回转来了,一切的将来,都同时在没有揭开来的异象之前公开了——甚至对诸天之天都公开了。科学在这里是不作声的。不过伊的沉默便是基督教古哲学诺斯的派(Gnostics)的沉默——“深沉的女儿”和“精神的母亲”,其名为息泽(sigé)。

我们能得着科学的完全同意,而我们自己可以相信的,乃是说,奇妙的启示,正在等候着我们。在最近的时间中,新感觉和新力量都已发达了——音乐的感觉,算学家在那里猛进不息的种种才能。在我们的子孙中,还有更高的,想象不出的才能会发生,那是有相当的理由可以期待着的。还有,大家亦知道的,有若干心智上遗传着的力量,只有在年龄高大时才会发展;而人类的平均生命,现在却正在步步增长着。有了增加的长寿,藉着将来更大的脑力的开放,那种比了能够记忆前生的能力一般奇妙的力量,也许竟会忽然的成为事实。佛教的梦想是不能轻易超过的,因为它们触着了那个无穷;但是谁能推测的说,它们将永远不能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