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日本与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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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关于永久的女性的(五)

不过要在西方与远东之间,感觉到一种在理智的同情上,的确成为极大的阻力的真实性,我们就必须珍重着,这种东方所没有的理想,对于西方生活所发生的大影响。我们必须记得,那理想对于西方文明已经成了什么东西——对于它所有的娱乐和繁华和奢侈;对于它的雕刻、图画、装饰、建筑、文学、戏剧、音乐;对于许多工业的发达,已经成了什么东西。我们必须想到它对于种种仪节,风俗,和趣味的言语,对于行为和伦理,对于差不多不论那一种公和私的生活——总而言之,对于民族的性格,有些什么影响。我们也不可忘记,形成这理想的种种吸引力——条顿的(Teutonic)、色勒特的(Celtic)、斯干第那维亚的(Scandinavian)、古典的,或中世纪的,希腊对于身体美的颂赞,基督教对于圣母的敬拜,武侠的提倡,使所有旧的理想主义加上粉色,并得到新意义的文艺复兴——必定在和那亚利安(Arvan)言语一般古,为大多数远东民族所不知道的种族感情里,倘使没有它们的产生地,是有它们的营养品的。

这种种吸引力,联合起来造成了我们的理想,而古典的分子都是最占势力。这是真的,希腊对于身体美的观念,已经接近着古时和文艺复兴所不知的灵魂美了。这也是真的,进化论的新哲学,强迫人承认“现在”是在为“已往”付着极大的代价的,对于“将来”的本分,创造完全的新理解的,将我们性格价值的观念非常的提高的,它比了从前所有的吸引力,在女子理想的最高精神化这件事上,已有过更多的助力。又是,不问它在将来的理智扩张中,成为怎样更深远的精神化,而这个理想总必依着它的本性自始还是艺术的,而有意义的。

我们所看见的“自然”,并不像一个东方人看见的“自然”,也不能像他的艺术所证明的他所看见的。我们所看见的它,要不大实际些,我们所知道的它,要不大亲切些,因为除了经过专门家的镜头以外,我们就想它是天人一贯没有分别的。在某种方向上,的确,我们的美感,已经发展到一个为东方人所比不上的精美的程度了;可是那个方向是属于情热的。我们从古以来,便崇拜着女子的美丽,因此我们习知了若干“自然”的美丽。身体美丽的知觉,是各种美感的主源,那大概也是早就这样的。我们归功于它,正像我们归功于我们的比例观念;我们对于秩序的过分嗜好;我们对于并行线、曲线,和许多几何学上的等形的喜欢一样。在我们审美进化的长长过程中,对于女子的理想,至少已成了我们一种审美的抽象性了。在那抽象性的幻景中,我们只觉得我们世界的美妙动人,不管种种的事物,也许只像在热带的大气,发着五颜六色的云雾里面所看见的一样。

这样还不算。不论何种东西,曾由艺术或思想,使之和女子一样的,已都由那个暂时的象征关照着和改变着了:因此,数百年来,西方人的幻象,只是在将“自然”渐渐的格外和女性化。所有使我们愉快的东西,想象都将它们女性化了——天色无限柔和;水的易动;黎明的玫瑰色;白昼的大抚慰;夜,和天上的诸光;甚至永远起伏着的岗峦,也在其内。种种的鲜花,和果子的嫣红,和种种香美可爱的东西;快乐的时令和它们的声息;溪流的嬉笑,和树叶的微语,和暗中抑扬呜咽的歌声——所有种种的景象,或声音,或能触及我们对于可爱的、精致的、美妙的、温柔的各种感觉,都给我们做成了女子的迷梦。我们的幻想肯将男性给予“自然”的地方,只有是在严肃中和在强力中——似乎是以这些粗暴而巨大的对照,来故意衬出“永久的女性”的魔力的。不错,甚至是可怖之事的本身,只要充满着可怖的美丽——甚至是破坏,只要是有破坏者的风光在上面的——在我们看来,便都可以成为女性。也不单是美丽而已,景色与声音,只要是有一些神秘、高尚,或圣洁的,在那错综繁复,如网一般的热情感觉中,都对于我们有同样的效力。甚至宇宙间一切最细微曲折的天然力量,都向我们讲说着女子;对于伊那态度上的可惊,对于初恋时幽灵般的震动,对于伊那永久迷人的谜语,新科学已经教了我们许多新名词。因此,从人类的简单热情,经过了许多影响和变化,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个万有的情绪,一个女性的万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