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孤立无援,七殿下对主子是真的很好。”残音苦笑出声,打断了宿雪的问话。君成翊对主子的感情,他不会看错,同样,主子对殿下,也的确是动了心。
“对主子好?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吗?”宿雪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半截香来,朝着残音的方向一掷,“欺负主子病发,竟然用这种东西去暗算主子,简直是卑鄙下流!”
若不是主子神志不醒,她怕贸然行动会影响了主子的大事,否则早在发现这东西的当场就带着主子离开皇子府了。
“迭情香?”残音自然认得这种迷情的香料,眼神立即骤冷,从椅子上豁的起身问道。“君成翊对主子用了这种东西?”
“骗你做什么?这是我昨天在他离开后,在主子房间的桌案上拿到的,虽然房间里没闻到这股味道,但是……”但是落忧当时身上的青紫痕迹,已经充分证实了她之前与君成翊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想起昨日在落忧身上见到的那些羞人的痕迹,宿雪的脸色不由得一潮,后面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
而残音看到这一幕,也猜想到了她未出口的意思,大手不禁握紧,半截迭情香瞬时在他掌中化作了一摊粉末。
“昨天我来找过你,她说你不在。”宿雪抿了抿唇,在提起她时,眼神又沉了几分,跟着起身说道。“你如果真的在乎主子,那就马上跟着我回去。”
“回去?”残音眼里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摇摇头。“浅语的身孕还不稳,不适宜长途远涉,总要先把她送去南遥,我才能回去。”
浅语。
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宿雪气恨的瞪着残音,她已经控制着自己不去提那个女人的名字,偏偏他要在自己面前叫出来。
明知主子在找这个女人,她还是妥协的帮着残音隐瞒下来,每叫一次,她心里的愧疚便强烈一分。
“逆风可以为了主子变得强大,我做不到他那样,至少可以帮主子减轻一些负担。”见到宿雪眼中的不赞同,残音跟着又补了一句。
“如果在你眼里那个浅语只是负担,那为什么不杀了她一了百了,或者把她直接交给主子,你该知道的,主子有多恨她。”宿雪看出残音眼中的为难,登时变得怒不可遏。“当初你私自做主放了浅语,不仅毁了教内的整座密室,还害的主子差点因此走火入魔,如今你又要为了她违背主子,还拉着我跟你一起隐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至今她也不明白残音当初为什么会去救被主子关进死牢的浅语,更不懂他如今为什么会把擅闯七皇子府机关的浅语带在身边,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为了浅语而离开主子。如果只是不想浅语打扰到主子,那杀了她不就可以了么?
“主子恨浅语,但这种恨会在七皇子的安抚下渐渐消散,只要浅语不出现,主子便会慢慢淡忘了这种仇恨,毕竟主子是真的忘记了过去,所谓的恨,已经不是当日那种不死不休的执念,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难道你看不出主子的为难么?主子很早就已经犹豫着不想对浅语动手了。”残音重新坐回椅子上,平复了方才激动的情绪后冷静的分析道。
“因为那封指证浅语就是楚宓的密函?”宿雪拧着眉,不是用疑问的口气,而是肯定的说道。
“不错,杀了浅语,主子会背负着她对君成翊的欺骗跟愧疚与他相处,又何来幸福一说?”
“那就直接杀了浅语,主子不动手你可以动,你舍不得,那就由我来!”宿雪当下立即建议。
“不行!”
“为什么不行!哥,你该不会真的如逆风所说,爱上浅语了吧?爱到可以为了她背弃主子?”咄咄逼人的目光冷冷的投向残音,宿雪的声音也跟着冰下来。
“没有,我不爱她。”残音立即反驳。
“不爱就杀了她!”
“没错,不爱便杀了吧……”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幽幽一声轻叹呢喃,宿雪与残音同时住了口,循着声音向外望去。
一个裹着纯白色狐裘的单薄女子立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拿着残音惯穿的外袍,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双水眸雾气氤氲,却强忍着泪水不肯掉落下来,倔强的扬着头看向房内对峙的两兄妹,声音带着一丝轻颤的响起。
“不爱,便杀了吧。”
北越顺德三十一年十月十五,帝薨,谥承启圣武孝恭顺德皇帝,葬乾陵。其弟轩王即位,改元显睿,侧妃浅语位列夫人,封号念;侍妾沈湘等人皆立为嫔,后位虚悬,曾被颂扬举案齐眉的原配之妻楚宓,不敕封号,仍以轩王妃之名改迁帝陵。
对此,众人的理解多为楚氏一族牵涉太子逼宫夺位之嫌,虽念其百年氏族元老,仅以剥夺爵位作罚,但终究受皇室厌弃,连先逝的轩王妃也受其所累,不受追封。
七皇子君成翊殿前护驾有功,新帝登基,晋升为王,封号为靖,敕造府邸,封赏无数。
然而,这位新升的靖王爷却在顺德帝辞世当日突发重病,卧床不起,甚至连新帝登基都不曾参与,受封圣旨也为别人代接。
正当众人为这位王爷的遭遇唏嘘不已的时候,两辆外表质朴内里精致的马车正疾驰在通北的官道上,而领先一辆马车内,怀拥美人,勾唇浅笑的男子,正是众人口中时运不济的靖王,君成翊。
特制的马车里,火炉正旺,较平常厚上几倍的车壁足以将外面呼啸的寒风尽数屏挡。狐裘锦衾,角枕棉榻,落忧被里里外外围得严严实实,窝在君成翊怀里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