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淮深死后,张淮鼎接替执掌归义军军政大权。现存敦煌莫高窟唐代《乾宁碑》有“妻弟前瓜州伊西节度使……张淮鼎”的具衔。两年后,张淮鼎去世,执掌归义军的权柄转到张议潮的子婿、瓜州刺史索勋的手中,其子索承勋为沙州长史,并引张议潮孙张承奉为归义军副节度使。到唐景福元年(公元892年),朝廷正式任命索勋为归义军节度使。不久到唐乾宁元年(公元894年),张议潮第十四女,即凉州司马李明振之妻,率李氏诸子诛杀了索勋。名义仍拥立张承奉为节度使,实际上李氏诸子“分茅裂土”,掌握着归义军的实际权力,李宏愿为沙州刺史,李宏定为瓜州刺史李宏谏为甘州刺史,张承奉只不过是一个虚有其名的傀儡而已。后来,张承奉经过苦心经营,在自己周围培殖势力逐渐形成了能与李氏诸子抗争的环境,最终夺回了权力。唐光化三年(公元900年).朝廷正式追授其为归义军节度使。
唐哀帝天佑初年,中原王朝祸乱纷起,盛极一时的唐王朝终于开始走向了崩溃的边缘。天佑四年(公元907年),唐哀帝“禅位”于朱温唐王朝灭亡。
唐王朝灭亡前后,受中原形势的影响,在张承奉归义军节度使统治集团内部,导演了沙州“白雀之瑞”的事端。
卷子《白雀歌》云:“白雀飞来过白亭,鼓翅翻身入帝城,深向后宫呈宝瑞玉楼深处送嘉声,”张承奉臣僚张永进以此歌劝进,请苒称帝。张承奉乘此机会经过一段紧锣密鼓的酝酿准备,遂于唐天佑三年(公元906年)“继五凉之中兴,拥八州之胜地”,在敦煌建立“西汉金山国”,自称“白衣天子”。“西”指方位汉”指汉族人、汉人,“西汉”合意为西部汉人之国。“金山”又名金鞍山,在敦煌西南境,古为同楼兰与于阆、吐谷浑分界之岭,即今甘尔、青海、新疆三界之交的阿尔金山。按“五行”观念所指,西方属金,金为白色所以“白衣天子”者,即“西方之天子”。
回鹘即回纥,贞元五年(公元789年)更名回鹘。盛时辖地甚广,有一部分在我国境内。回鹘人又是后来我国天山以南地区的维吾尔族的主要袓源。
回鹘人是铁勒的一支,居住于娑陵水(色楞格河)和媪昆水(鄂尔浑河)流域,也有一部分住在天山一带在很长的时期里,他们过着氏族制的生活,“无君长,居无恒所,随水草流移”。从6世纪中叶始,回鹘人屈服于突厥,突厥统治者经常征发阅鹘人打仗同时又向他们索取冗重的贡赋,引起了回鹘人的不断反抗。隋炀帝初年,回鹘联合其他铁勒部落屡次打败西突厥的军队。
唐太宗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回鹘人以少胜多,击败东突厥的骑兵十万人于敦煌附近的马鬣山,遂逐北于天山。东突厥灭亡以后,回鹘和另一个铁勒部落薛延陀并为当时中国北方、西北方强大的势力。贞观十二年(公元638年),回鹘的军事贵族乘薛延陀内乱之机,配含唐王朝的军队攻灭了薛延陀占领了薛延陀的大部分上地。
武则天时,东突厥占领了铁勒故地,一部分回鹘人被东突厥所破,徙居于甘凉敦煌间,大部分役属于东突厥贵族。唐开元中,东突厥衰乱,回鹘逐渐强大起来。唐天宝三年(公元744年),唐玄宗封回鹘首领为怀仁可汗,第二年怀仁可汗在唐王朝帮助下灭了东突厥汗国安史之乱期间,回鹘贵族曾两度派兵协助唐朝政府军作战,双方的关系为此更加密切。吐蕃贵族占领陇右后,唐和西域、中亚的交通必须借道回鹘。回鹡从东西贸易中得到了很大的利益,回鹘人常以马数万匹向唐换取数十万匹绢帛。
回鹘人从唐王朝内地换取的各种物品,除了满足自己的需要以外,还把绢帛等物品运往中亚各地牟取厚利。
回鹘贵族为了和吐蕃贵族争夺西域,极力支持唐在北庭、安西的驻屯军。贞元六年(公元790年),吐蕃败回鹘,占北庭,次年,又占领安西。此后,唐王朝与回鹘继续以丝马互市,回鹘人留居长安的数以千计。唐还把崇徽、咸安、太和公主嫁给回鹘可汗。
在唐的先进文化影响下,回鹘人的经济文化有了很大的发展。
考古工作者考古材料显示,回鹘人已经从事农耕生产,他们使用的铁犁、铧头较长,有了犁壁。旧鹘人建筑中用的莲花瓦当,与中原出土的唐代瓦池完全一样。
昭武九姓国被大食占领后,那里的人大量迁到回鹘境内。回鹘人受其影响,放弃了原来信奉的萨满教,改信摩尼教。回鹘人起初采用突厥文字,后来又创造了古回鹘文。着名的九姓回鹘可汗碑就是用古回鹘文、汉文和突厥文三种文字刻成的。充分显示了当时回鹘、汉和突厥民族的相互交往和相互融合的历史。
公元840年,回鹘因内部矛盾及自然灾害,已日渐衰弱,及为黯戛斯击败,少部分移居唐的边境,绝大部分则分为三支向西南迁徙。其中一支南移河西地区;另一支西移去西域,以高昌(今吐鲁番)为中心;最后一支远移葱岭以西,在10世纪中叶到13世纪初,在葱岭以西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哈喇汗王朝,首都在八拉沙衮城,辖地包括东边的喀什噶尔(今喀什)和于阗,喀什噶尔成为其第二首都和文化中心。
15世纪中期迁往河西地区的回鹘,把牙帐设在甘州(今甘肃张掖)。其时,陇右、河西之地都在吐蕃人控制之下,他们迁抵河西之初,曾一度役属于吐蕃,到张议潮以敦煌、安西、酒泉等十一州之地归附于唐王朝时,河西的回鹘又一度归附张议潮。
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名义上拥有瓜州、沙州、肃州、鄯州、河州、兰州、岷州、廓州等八州之地,实际上在他的东西两边,从唐乾宁元年(公元894年)起,先后兴起了甘州和西州两大回鹘政权,就堵截了东西交通。所以,张承奉的“西汉金山国”实际只钳制在瓜州、沙州一隅之地,随时都有被回鹘侵吞的可能。为此,张承奉在立国之初即运兵遣将,企图消灭甘州回鹘势力,进而统一河西走廊,建立以汉族为主的统治区域。他志向高远,目标是“东取河兰广武城,西取天山瀚海军,扫定燕然岭镇,南尽羌戎逻莎(今西藏拉萨)平”。
张承奉“西汉金山国”立国当年秋,甘州回鹘趁其立足未稳来寇张承奉派遣兵将拒战于金河东岸(今甘肃酒泉讨赖河以东),歌云金风初动虏兵来,点提干戈会将台,战马铁衣铺雁翅,金河东岸阵云开。”战斗中,张承奉先锋浑鹞子,陷阵擒敌,连获四城,回鸦败退。不久,回鹘又联合吐蕃军,集兵力共一万余人,对“西汉金山国”发起再次进攻,“今年回鹘数侵疆,直到便桥列战场”。在强敌面前,张承奉毫不示弱,积极部署应战措施阴仁贵冲锋,张西豹陷阵,罗通达遏后”。战争爆发后,在瓜、沙军民积极配合下,回鹘兵大败而归,致此,“西汉金山国”瓜州、沙州基地始固,然后徐图恢复甘州。
甘州回鹘不甘心多次对张承奉交战的失败,经过几年的秣马厉兵,积极备战,逐渐强大起来。于是,又于后梁乾化元年(公元911年),由回鹘可汗之弟狄银亲率重兵,再次向“西汉金山国”发动战争。此次战争,回鹘军以风卷残云之势直逼沙州。张承奉为挽回败局,曾派遣罗通达出使吐蕃,欲借兵以抗回鹘,但吐蕃援兵未到之际,回已将沙州团团包围。张承奉在无力抵御的情况下,最后只得派宰相大德僧人出城议和,与回鹘订立“城下之盟”,相议结为“父子之国”,可汗曰其父,天子曰其子。“西汉金山国”在敌军压境的严峻时刻,彻底失败了,并从此一蹶不振,在屈辱受制于回鹘的情况下苟延残端。
此次战事的失利,有其深刻的原因:金山国立国未稳,就与回锻首战于金河东岸,再战于便桥,均以回鹘失败而终,虽有保疆守土的暂时胜利,但物力、财力、兵力、人力所限,最终没有实现光复甘州的目的。另外,在很短的时间内,两地战争不绝,自然国力衰微不支,百姓重负憔悴,正如《沙州百姓上回鹘可汗书》所言广沿路州镇,逦迤破散,死者骨埋生者分离异土,号哭之声不绝,怨恨之气冲天”。此后不久,“西汉金山国”被逼降格为“敦煌国”,敦煌遗书斯1563号卷有“西汉敦煌国文神王敕”字样,自然“白衣天子”也就成了“敦煌王”了。到后梁乾化四年(公元914年)十月,随着张承奉的去世,“敦煌国”也寿终正寝,终结了自己似为闹剧的九年。此间及其后,吐蕃势力衰弱,回鹘进一步强盛,逐渐控制了兰州和河州,扼制西域的交通要道,最终成为安西(瓜州)、敦煌(沙州)的统治者,瓜、沙二州实际上成了回鹘的附庸。
到11世纪30年代,西夏连年用兵于河西走廊地区,先后攻占张掖、武威、瓜州、沙州,从此,河西甘肃回鹘又成了西夏的附庸。
作为河西回鹘的聚居地南跨青海,北控居延海在绵亘数千里之内,水草丰美,极适合于畜牧业的发展,有些地方借祁连山的冰雪之利也十分宜于农耕。为此迁徙到此地的回鹘人,大部分还从事畜牧生活,也有一部分人转变为农业居民进行农业生产。
蒙古人直接统治了。回鹘文字对北方、西北地区一些民族文字的创造产生了直接影响,元代的蒙古文是根据回鹘文字母创造的,一直使用至今。而淸朝努尔哈赤颁行的满文,则是根据蒙古文创造的,回鹘各支尽占东西亚欧陆路交通要道上的咽喉之地,逐渐成为一个善于经商的民族他们无论战乱年月,还是和平时期,足迹西到波斯、印度,东到陕西、河南、山东,特别是当时的政治中心汴京、燕京和辽的上京临潢府等地。回鹘人用马匹、百叠布、褐、斜褐、尔氍等,用貂鼠皮、野马皮、乳香、珠、玉、琥珀、玛瑙、硇砂、镔铁兵器等等各类货物,从五代各朝和宋、辽、金的政府换取到大量的铜钱、白银和绢、帛、丝、茶等物,大大丰富了各族人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为此,各地还建置了回鹘商人的聚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