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禁宫绾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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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何来的凌厉?

若是这苏亚茹性子当真表里如一的怯懦,只怕跟着银佳对她来说也好。总不至于深宫锁恨,孤独终老。然而银佳也如获至宝,有这样完全听命于自己的人便于掌控,到底也能多分一些君恩。

很好,银佳也学会为自己打算了,这后宫时光没有白白耗尽青春年华,总算她能懂得筹谋。

佟氏显然气恼得不轻,绝美的面庞清白的有些失色,然而除了哑忍,她也确实接不上话。自承宠以来,她的肚子便没有一点动静。就连后承宠的良子也诞育了十六皇女,而她却仍然膝下无欢。

这样想来只怕是也不能怪她,是否当日送她入宫的人做了什么手脚,令她无孕也是十分可能的。且我早有察觉,佟氏与贺氏必有关联,迟迟为对我动手,只怕与允珍下嫁贺天翔也是有些关联的。

后宫、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那么容易便将我轻易拔去的。而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一来是觉得没有必要,二来——眼下最迫切的,便是如何应对轩辕宸鑫!

“臣妾身子不适,告退了。”佟妃不想再受奚落,执意要走。

“雨还未停,这会儿出去即便是上了车辇也只怕路滑难行,佟妃又何必如此倔强。更何况,景缘宫与未央宫也不算近,若是被湿气风寒扑病了身子,只怕有好一阵子不能陪伴在皇上身侧了。”我倒不是存心挖苦她,然而说的也都是事实。

能不能听进去,却要看她自己的心思了。

“臣妾福薄之人,更无畏留在这里。若是冲撞了旁人的胎气,岂非大过。相较而言,淋些雨又算得了什么,总归不过是小病。”佟氏的架势,像足了昔日的兰氏,骄纵也就罢了,偏偏狂妄的令人不爽。

然而她却没有兰氏那样精明的头脑,即便我不动手,也只怕她难以长久的在后宫立足。“小门小户的女儿,总归是没见过世面的。”佟氏前脚才走出侧殿,银佳便禁不住嘟囔起来:“皇贵妃何必理会,她要走任由她去也就是了。”

我没接银佳的话茬,只对苏侍人道:“苏妹妹入宫的时日也不短了,如今又得了皇上的龙裔,自然百翠宫是住不得了。”我睨了一眼穆涟,才柔声道:“既然你与银贵人情同姐妹,她有肯担待你的龙裔,迁去采撷宫也总归是好的。”

穆涟听我这么说,只是浅笑不语,反而是左萱有些不悦:“臣妾总觉得银贵人性子太过活泼,声音又是嘹亮清脆,只怕苏妹妹移宫而居是好,跟在银贵人身侧倒是麻烦得多了。”

“难为令淑媛这样劳心,臣妾与苏妹妹一向感情甚好。况且皇贵妃决意由臣妾照拂苏妹妹的胎,淑媛又何必多此一举说些恼人的废话。”银佳口齿伶俐,气势也不减,纵然是知晓我与左萱亲厚,言谈间也丝毫没有避忌。

我不知道她究竟是依仗皇上的恩宠,还是与大皇子允珑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总之这不属于我劳心的范畴,若是连与自己一同入宫之人也斗不倒,只怕短时间内也轮不到我来分心。

“哼,贵人听不出么?本宫担心的是苏妹妹的胎,可并非与你口舌。”左萱自然不甘示弱,一席话引得庄夫人眉头蹙得更紧了:“好了,各位妹妹,大家都稍安勿躁。既然皇贵妃娘娘有了明确的指示,照着做便是了。”

苏亚茹的神情总是谦卑的,我见她始终垂首不语,便觉得应该宽慰两句:“苏妹妹,你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她闻言忙起身,端端正正的跪倒在地:“臣妾陋颜,唯恐惊扰皇贵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叙话。”我示意木槿去扶,木槿自然知晓分寸三两步走下去,稳稳当当的扶起了苏氏。

“小主快坐罢,有了身子的人不便动不动就行礼。”木槿的声音甜美,笑容可掬,许是谦和柔顺的样子让苏氏很受用,她这才回以甜甜一笑:“谢皇贵妃娘娘。”

“到底是端秀的美人,美倒是次要的,眼下妹妹有了龙裔,这样的福气才是后宫女子极为羡慕的。妹妹也不必妄自菲薄,稍后本宫自会禀明皇上,晋一晋你的位份。你就安心的跟在银贵人身侧安胎罢。”

话音才落,我忽然觉得自己如今的样子,像足了昔日的皇后。有了这样的感觉,便浑身不自在似的。

木槿似乎看出了我有些不妥,才缓声道:“主子,殿外的雨这会儿小些了,看是要停了呢!”

我轻轻嗯了一声:“是该停了,也下了好一会儿了。毕竟是场骤雨,总不至于成日绵绵罢。”

自然有会意之人,纷纷道:“如此,臣妾也不叨扰皇贵妃娘娘歇着了。”三三两两的跪安,先后退了下去。唯独左萱与穆涟没有动身。

“请两位妹妹往内寝叙话。”正殿之上,金碧辉煌,妃嫔与妃嫔之间好大的空挡子,说话也要加之几分底气,方才显得声音嘹亮。此时均剩下自己人,内寝叙话反而省了不少力气。

左萱与穆涟会意,相视一笑随着我与木槿一并往内寝去。

“两位妹妹可还是放心不下么?”既然我视她们为自己人,说话自然是不愿兜圈子的。“昔日你四人姐妹相称,且同居与百翠宫南苑,自然比我更了解对方的秉性。如今银佳的位份又在你二人之下,不过是拉拢了区区一个侍人,何故令你们这样不得安稳?”

穆涟听出我的语气有一丝不悦,不得已小心翼翼回道:“娘娘有所不知,亚茹的性子本是最和顺懦弱的,若非银佳指使,她也绝不敢擅自勾引皇上。更何况,她一向看淡君恩,好端端的有了这等福气,必然是银佳精心的布局。”

左萱听了不免蹙眉,附和道:“穆姐姐说得是,即便是给亚茹制造了机会,她那样胆小的女子也未必就敢……”

我取下腕子上的羊脂白玉镯,轻轻搁在在桌几上左萱以为我不悦,悻悻闭了口。穆涟也垂下头去,沉默无言。

“这倒是好笑了。”我诧异的不行:“两位妹妹在我面前,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几时变得这样生分了。好似我会吃人一般,到底是哪里不同了?有话只管说便是。”我并未发觉自己有什么变化,且也没有因为她二人的话不悦。

只不过身子疲乏,头沉欲裂,难以维持端庄的气度。眉心蹙紧也未尝不是真情流露,只不过,心中所恼之事却与后宫众人无关。

“臣妾愚钝,未能尽早发觉银贵人的奸计,这才令皇贵妃头痛,可见是臣妾的不是。”穆涟倒是坦诚,毕竟她与银佳同居与采撷宫内,自然要比旁人多些机会察觉。

“不怪妹妹。”我缓和了口气,示意她二人坐好。“银佳的肚子不争气,自然要找个争气的为之分忧。只不过皇上自己也守口如瓶,此事足有三月之久,也未曾向后宫透露分毫。本宫又岂会气恼两位妹妹。”

左萱听我如是说,脸色才缓和了不少:“皇贵妃不怪罪自然是好,只不过,也不能任由银佳借皇嗣博得皇上的恩宠……”

“本宫自会禀明皇上,晋封苏氏为贵人,与银佳比肩。至于其余的事,恐怕不用我们费心。若是这个苏氏真如你们所言一般怯懦怕事,皇上爱重或不爱重,根本不是她能左右的。退一万步来说,她当真是隐藏的很好的一类人,那么就必然会懂得为自己绸缪。”

“只怕银佳到头来,非但不能从她身上获益,反而成为这个苏氏的踏脚石了。”我看了看眼前坐着的两人,只觉得有些疲乏:“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本宫自然不会允准旁人危及你们的地位。在宫中身存,互相照拂才是稳中求胜的法宝。”

二人相视一笑,齐声施礼:“臣妾明白了,谢娘娘赐教。”

木槿送二人出去的功夫,粗婢呈上了热茶。

许是我没留意,呷了一小口正搁在几上的玉镯上。茶盏没有置稳,一盏热茶顺势泼洒在地,热茶点子免不了溅湿了我的裙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却将粗婢惊得面无人色。连连告饶:“求皇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是怎么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快清理了碎片,瞎嚷嚷什么。”木槿回身进来,却见粗婢叩首不止,免不了嗔责几句。

那粗婢闻听此言,竟然有几分欣喜之色:“谢娘娘饶恕,奴婢再也不敢了,谢娘娘饶恕……”一边不住的谢我,一般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茶盏的碎片,然后一溜烟的窜了出去,动作之快令我嗔目结舌。

“她这是怎么了?”我诧异的不行,实在是不知道究竟为何。“左萱也好,穆涟也罢,就连跟在本宫身边的粗婢也这样忌惮,究竟我是哪里不妥了?”

木槿轻柔一笑:“许是主子自己不觉得罢,自你病愈以来,就和往常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