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禁宫绾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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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浮显

轩辕正寄情山水,一幅气势滂沱的“青山松迎客”泼墨成趣,怪石嶙峋,笔锋苍劲。我进去的时候,他方扣上了印宝。

“暒儿来的正好,瞧瞧朕这幅图如何?”我淡淡一笑,细细赏了又赏,只笑不语。允玹后我一步进来,口遵道:“皇上吉祥,儿臣挟了正妃、两位侧妃一并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

“唔!”轩辕这才仰起头来:“汪全说你来了,不想这么快便到了。这里是书房并非朝堂,你我之论父子情分,不谈君臣之礼。坐罢。”

很明显轩辕的心情不错,我也随着他坐了下来,小鸟伊人般的倚在他身侧。允玹与正妃

也一并做好,两位侧妃只在对面的座椅上款款落座。

“允玹大婚时,嬛妃还未回宫,怕是不认得正妃与两位侧妃罢?”轩辕但笑着问道,脸上满是慈爱的神情。忽然间觉得轩辕真的苍老了不少,连大皇子也成了自己的家室。

只不过,那时我并不是未回宫,而起囚禁在避晟宫里。

想旁人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样说的冠冕堂皇,总是好听一些。

“皇上说的是,臣妾是首一次见三位妃子,连姓名也含糊不清呢!然而却能分辨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可人儿,允玹果真是有福的。”

轩辕淡淡一笑,只道:“正妃乃是陈廷的长女,靖衍,两位侧妃分别是卢氏泽媃、薛氏汀宓。”轩辕说话的时候,陈氏、卢氏、薛氏,都先后微微侧目,颔首示意。

看得出个个都是玲珑剔透的可人儿,只是允玹一直缄默不语,习惯性的带着一层薄薄的疏离感,很得体却丝毫没有温度的笑容。

“朕今日高兴,准备了些小玩意儿送给你们。”轩辕才落下话音,汪全便捧着铜质的云纹放盘呈了上来。

我仔细一看,却是三样不同的饰物:金凤羽七彩流苏步摇一支,羊脂白玉珠手窜一条,还有一方很是格格不入的砚台。

允玹仅仅扫了一眼汪全呈上来的物件,却并未出声。轩辕笑道:“就由靖衍先选好了。”靖衍端正起身,朝轩辕屈膝施礼,笑尊:“臣妾多谢父皇赏赐。”

言罢她含着笑意,淡淡的扫了一眼铜方盘上的物件,似乎毫不迟疑的拈起那支金凤羽七彩流苏步摇,心头一片喜悦:“臣妾钟意这支金步摇,再次谢过父皇恩赐。”

我眼见着对面坐着的桃红色宫衣的卢氏含了一丝怨愤的神情,极为厌恶的撇了撇嘴。定是她也钟意这支金步摇,但毕竟身份有别,到底也是轮不到她先选的。而她竟然将不满这样直白的显露出来,到底是不应该的。

汪全又捧着剩下的两样物件,转身走到两位侧妃身前,躬身道:“请两位侧妃挑选。”卢氏先一步站了起身道:“臣妾选这窜羊脂白玉珠手窜,多谢父皇恩恤。”

言罢她伸手拿起了那条手窜,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不甘的神色,正被我瞧进了眼底。余光掠过轩辕的面上,竟没有一丝的异样。

薛氏最后起身,恭敬朝轩辕屈膝道:“谢父皇赏赐这方歙砚给臣妾,臣妾不胜欣喜。”轩辕朗声一笑,问道:“你如何知道这方砚台是歙砚?”

这倒是考究了,我虽然知道轩辕的赏赐断然不会有劣等的货色,却也分不出四大名砚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之间薛氏不慌不忙,落落大方道:“端砚、歙砚、洮砚、澄泥砚并称“四大名砚。端砚体重而轻,质刚而柔,以手抚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如小儿肌肤,温软舒嫩却并不滑手。”

“洮砚却以石质细腻,纹理如丝,气色秀润,发墨细快,保温利笔而闻名,在北方天寒地冻处更为贵重。”

“澄泥砚却是陶瓷砚的一种,并不同于普通的石砚材质。制作工艺也比较复杂,以过滤的细泥为材料,掺进黄丹团后均匀的用力揉搓,待等团质揉捏适度后,方才能放入预先制好的模具里塑成型,用竹刀雕琢成精巧的样式,待其干燥后放进窑内烧,最后裹上黑腊烧制而成。”

“而父皇所赐予臣妾的,却是更为贵重的歙砚。其料取于龙尾山一带溪涧中,故又称之为龙尾砚。其石坚润,抚之如肌,磨之有锋,涩水留笔,滑不拒墨,墨小易干,涤之立净,可谓砚中之砚。”

薛氏这一席话言毕,众人皆是无声。轩辕露出赏识的喜悦笑容,而陈氏的脸色已经微微泛青,更别说一早已经不满的卢氏了。

允玹却是止不住的颔首,目光流转了些许的赞赏之意,却在与薛氏目光相对时,夹杂了缠绵之意。薛氏脸色微微一红,忙屈膝向轩辕道:“臣妾愚见,让父皇、嬛妃娘娘见笑了。”

我赞许道:“汀宓说的如此详尽,连我这般不识墨宝之人也长了见识,尤其会是愚见呢?”遂转身向轩辕道:“看来皇上赏赐的这方歙砚是遇到了伯乐。”

轩辕遂这我的笑容而笑,样子极为亲昵。

只不过,我心里却有了另外一番见解。正妃陈氏很明显如贪恋权势,以为只有自己正妃的身份,才配得起如此高贵的金步摇。今后不管怎么样,她都会竭尽绵力的捍卫自己的地位。

而卢氏空有一张精巧的脸蛋儿,心思却藏而不露浅显得紧,若是想要长久的得宠,还需下一番苦工才是。

薛氏却是三人中最凌厉的角色,她懂得什么时候该韬光养晦,什么时候又该脱颖而出。越是懂得保护自己的人,越是会出其不备。到底是不可小觑之辈,如同我身边摸不透的颐溪一般。

只不过薛氏若想不着一丝痕迹,还是需要磨砺的。

众人又叙了会儿话,我只说有些疲乏了,便先一步告退。

哪知方从坤承宫出来,便迎上了皇后一行人。

我还未开口,皇后便蹙眉道:“你瞧见她那样子了么?”一句话问的没头没脑,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见我一脸的错愕,皇后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借着问道:“那卢氏,不过是五品小官嫡出的女儿。哪里配为大皇子侧妃。本宫磨破了嘴皮子,允玹他也是不肯听的。”

原来如此。

难怪提及皇后之时,允玹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又是因为那卢氏生了间隙。我道:“臣妾见了,不过是稍微有些骄纵的丫头,相信往后再大皇子府中受了教自然会好些的。皇后娘娘又何必这般劳心。”

“况且……”本应该是话到嘴边留半句的,只不过此时,我倒是愿意看看这母子间如何能化了间隙。

“况且什么?”皇后有些急恼:“妹妹只管说与我听。”抬起头,正对上皇后迷茫的双眼,想她也是经历过不计其数的阴谋与争斗,到如今却还是败给了自己嫡亲的骨肉。心头微微有些刺痛,我也会有这样一天么?

当真有一个属于我与轩辕宸鑫的骨肉。

垂下眼睑,我看见睫毛上迎着光熠熠的光点,浅浅勾唇对皇后道:“依臣妾遇见,大皇子钟意之人乃是那端庄秀丽,落落大方的薛氏。”

皇后先是一惊,随后又十分的不解,终究还是化作一抹淡淡的笑容。“妹妹果真是看的透彻,本宫的心早已乱成一团麻了。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见她旋身原路返回,不免诧异:“娘娘不去坤承宫瞧瞧么?都这会儿,大皇子许是留下陪皇上用过膳才会出宫呢!”

“不去了,省的我碍眼,也碍眼了旁人。”皇后很少这样无奈,事关自己才会有切肤之痛罢?

“对了,听说今日在景馨宫外,你与佟氏有些争执?”皇后本已经走远几步,却忽然停住回过身来。

我心一惊,这事竟然传到了皇后耳朵里。佟氏与皇后不和,定是不会绕开轩辕直接向皇后告密的。

且说毕竟是佟氏理亏在先,没有道理自揭其短。

除非……

除非是颐溪。

面上却淡定异常:“也算不得争执,不过是出手教训了佟妃的近身侍婢。”我轻描淡写,仅仅一句概括。

“自佟妃入宫以来,本宫的心里就一直不宁静。总觉得她会无端的惹出什么祸事来。着了两个粗婢留在她身边细细留心,以便随时提防着点。”

皇后的语气,比我更加漫不经心。如同说吃过了什么,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一般。我狐疑的不行,分明是皇后安插了人在佟氏身边伺候着,这样的内幕却随意的说与我听。

越发的引起了我对颐溪的怀疑。如若皇后想要掌控颐溪,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单凭嫡母的身份,皇后便可以巧立名目将允瓓接来自己的宫里抚育,又或者安排到旁人宫里去。

何况这一向是皇后的手段,虽然并不见得有多高明,到到底是极为有效的。这样想来,就更加觉得颐溪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如一了。到底也逃不出后宫争斗的圈子,凡人一个而已。

微微张开了眼内寝里浑浊的烛光格外的黯淡,听着炭火吡呲吡呲的燃响声,心里着实有些烦闷,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卧不宁。

身旁的轩辕呼吸声很均匀,我的动作尤其轻柔,替他掖了掖被脚。轩辕不在的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睡卧不宁,不想会有这么一****在身边,我也一样的睡不宁!

朦胧的光线里,看轩辕格外朦胧的面庞,终究是瞧不出他的心意。自那****去过景馨宫后,轩辕也着人送了不少赏赐去,自己始终没有露面。

他真的相信云绕说的话么?相信兰氏曾经在我最灰暗的时候,对我痛下狠手?若果不信,他又怎么会端持着身价,不去瞧她。

若信,何以还****有赏赐,时时关怀未断,甚至几度暗示不准我伤害兰氏。

猜不透他的心意,我只觉得很难受。

轩辕总企图自己能够真正的雨露均沾,不专宠哪一位妃嫔。越是想要这样持重,越难以控制。毕竟人心不是天平秤,心之所向,始终会依照自己的喜恶来。

分明是这样亲密的关系,却偏偏要如此揣度猜忌对方的心思。然而轩辕是否也一样会这样想我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