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禁宫绾暒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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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谁人指使

这一日,我正在园子里看御花园新移植过来的三色堇。玢桃蹙着眉一副怨恼的样子,走近我身侧,却半晌没有说话。

我只当是她与木槿拌了几句嘴,也没往深里想:“瞧着花儿,多鲜亮。看的久了,眼里尽是春色,这么美好的光景怎么玢桃姑娘却一脸的怨怼呢?真与这景致不相称。”

玢桃嘟着嘴,柔声道:“是奴婢辜负了这么好的景致,主子您只管自己看罢。”这话倒是奇了,玢桃竟把满心的怨怼压制了心里却不与我说。

根本不像她一贯直爽的性子,再看看她鹅蛋似的小脸,薄薄的委屈,眸子里转来去的尽是楚楚之色,免不了多问一句:“和什么话只管说罢,看这会儿能憋在心里,过会儿该回去偷着哭了。”

“奴婢不哭,只怕说了主子您可是要哭了。让小陆子进来禀告的,他却不肯。非要将这苦差事托给奴婢来办。向主子讨赏的时候却比谁的积极。”玢桃垂下头去,睫毛长长的覆盖在眼上,我看不见她的神情,心头略微一颤。

“说罢!”我仰起头,手里扶着一株绽开的正烈的花堇,只以手指轻轻拨弄着柔弱的花瓣。见着有晶莹的水珠子滚落下来,那剔透的光点一瞬间掉在地上,碎落不见。

玢桃长叹了一声,才不忍心似的开了口:“汪公公方才来传了旨意,说……说……即日起荣升佟妃为佟贵妃。”

“哦!”我轻轻应了一声,手中的三色堇掉落在地上。鲜嫩的花茎淡淡的茎汁染在我的食指上,略微的湿润。“可说了是为什么?”

“佟妃成孕。”玢桃竭力忍着自己的怒意,好不容易才说出这句话来。

我的心忽然一沉,过于波动的情绪让我有些站不稳。

她真的很幸运,在幸运的时机出现在轩辕身边,幸运的得到了轩辕的垂怜一朝为妃,如今又幸运的有了轩辕的骨肉。

和这样幸运的她相比,我竟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替本宫送些贺礼过去,一贺佟妃荣升为佟贵妃,二贺佟妃成孕怀有龙裔。记得选一对尚好的玉如意,愿佟贵妃母子平安,早日诞下麟儿。”

或许这一句才是轩辕最想听到我说的话罢!

在后宫众多妃嫔眼里,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罢?几起几落,都能安然无恙的回到皇帝的身边。

而四皇子允珑是我一手带大的,且我膝下还有允珣、允瑗允珧。这样的福气,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若论母凭子贵,恐怕我才是最该庆幸的人。

可有谁知道,我多么想为轩辕诞育一个皇儿,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皇儿。

自回宫以来,轩辕宠幸我的次数并不算少。我从年头盼到年尾,却仍然没有半点动静。到了此时,我不是妒忌轩辕分了宠爱与佟氏,更不怨恼她的位份越过了我,可我要怎么说服自己,不去介怀。

她能为轩辕做的,或许我永远也做不到。

“主子,皇上这样做未免也太苛刻了,你才与佟妃发生了争执,转雅间皇上便尽了她的位份,只怕你晚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依奴婢看来,不若去求皇后娘娘想想办法,总是不能让那佟妃越过您去的。”

玢桃见我沉默不语,面上一片迷惘,到底还是不忍心的落下泪来。

我只轻轻瞧了她一眼,便觉得心里难受。

每天陪在我身边为我受累又知我心的,莫过于玢桃、木槿她们了。而我满心爱重的轩辕宸鑫,又在哪里?

眉梢微微一挑,强自而笑:“给不给这样的恩赐是皇上的心意,受不受得起这样的恩赐,就要看佟妃的命数了。”

“主子,您是说……”玢桃扬起脸,眼中聚集一轮烁烁精光。

我淡淡笑着,笑容映着娇艳的三色堇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很多事由命不由人,我倒是不愿意再去强求什么了!”

玢桃郁叹了一声,眼中的精光忽的散去了,只轻轻摇了摇头:“许是主子说的在理罢,但奴婢总觉即便是我们不存那样的心思,也难保旁人就能容得下我们。是福是祸,总不是我们这里一句话能概论的。”

心里抵着一口气,总觉得憋闷的慌:“去传常御医来,本宫有些不适。”玢桃应下了,却有宽慰我道:“主子,有句老话说的好,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么些年都挨过来了,该有的总会有,你且得放宽心呢。”

不多时,常御医便到了,态度一如从前般恭顺。只是眉目间淡淡有些严肃,且我总觉得常御医不如先前那般亲和,总是透着一股子忧愁。

“主子的脉细一如从前,安慰非常。只是冬去春来,饮食上还要有所改善才是。需用些滋补温和的药膳加以调和,诸如‘四物汤’之类,就主子的身子来说大抵是必须的。”

我睨了一眼玢桃,面上平和柔顺,吩咐道:“挽风新做了些桂花糊,去拿些来,正好给常御医品尝。”

常御医自然知道我是有话要说,忙道:“如此,多谢嬛妃娘娘赏赐。”玢桃唤了粗婢一并去取,室内只余常御医和我两人。

“自打我入宫以来,常御医与钱御医一直在我身旁照料,为我尽心。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没少受拖累,致使仕途不顺,到底也是本宫的疏失。如今常御医有何心愿,不妨对本宫说说。”

“臣不敢,臣只想一心为娘娘效力,其余的事,臣不敢多想。”常御医果真有些仓惶,连连告罪:“况且臣一向只求能进我所能,为主子效力,若实在非我所能,又或者不到之处,还请主子海涵。”

我有些不解,似乎我并未让常御医做过没少,何以会是他这样为难呢?

“本宫一向畅言无阻,况且常御医与本宫可谓推心置腹,究竟有何为难之处,不妨直言。”我扬起一脸的疑惑,嘴角浅勾蹙眉问道。

常御医慌忙跪倒在地,低沉着嗓音蚊音道:“恕臣无能,微臣实在无法将那损阳催情的药丸,混在皇上日常服用的补药之中。身为臣子,臣实在不敢以皇上的性命为仕途平顺的筹码,还请娘娘放过微臣罢。”

我的心骤然一惊,脑子如炸开一般:“本宫何事吩咐你将损阳的******混在皇上日常的补药之中了。竟如有如此的混账之事,连本宫自己都是首一次听说。”

顿时恼怒,手重重拍在红木桌几之上,常御医唬了一跳,竟未料到我有这么大的反应。慌忙道:“不是嬛妃娘娘近前那个小宫婢吩咐的么?说是娘娘您的意思?”

心有是一惊,眉心一跳:“我近前的小宫婢?”玢桃?还是木槿?莫不是我又一次遭人暗算了罢?说来果真是可笑之至。

“哪个小宫婢?”我没好气的问道:“若是有这样重要的决定,本宫又岂会交托旁人来传话?”常御医舒了口气,嘴角微微松了不少:“她还嘱咐臣如若不肯,也不准再提及此事,有生之年只需烂在腹中。若非娘娘今日问题,臣只得正欲向皇上请辞回乡,断然不会再娘娘面前说出一言半语来。”

好一招凌厉的栽赃嫁祸,利用我近前的御医办事,再冠我一次毒害皇上的罪名。怕真是作实了,就算满身是嘴恐怕也说不清了。轩辕断然是不会再信我一次,这样歹毒的心肠,我又岂能留她。

“究竟是谁与你说了这样的话?方才我吩咐去拿桂花糊的宫婢么?”我的声音难免有些凄厉,却正巧玢桃捧着桂花糊走了进来。闻言脸色一僵,紧忙退了一步。却正好迎上我的目光,遂又略带委屈的垂下头去。

“不是玢桃姑娘,娘娘不要误会。臣认得那宫婢日前与娘娘一起在碧欢池附近赏花。却不是玢桃、木槿两位姑娘。当时臣也觉得奇怪,本以为是娘娘新遣来的粗婢,这样想来倒也不太熟悉。却怎么鬼迷心窍的上了她的当?”

常御医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都是臣茹莽无脑,错怪了娘娘。”言罢他重重的叩首,嘴里遵道:“请娘娘治罪。”

“若是让你再见到这名宫婢,你还能认得出来么?”我始终不肯放过这样一个人,尤其是潜伏在我身边的歹人。

“能,臣记得那女子的样貌。”常御医似乎很肯定。

“那好。”我扫了一眼还僵在那里的玢桃,语气缓和了一些才道:“你且去传我们宫里所有的女婢来偏殿,今日非要揪出这样一个歹人不可。”

玢桃闻言一愣,随即忙应了是。我知道她是怪我不信她,可她若是我,就该明白我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样走过来的。

心想着只好容后再向她解释清楚,眼前首当其冲的必是找出那个居心叵测的幕后黑手。尽管玢桃心里是委屈的,却没有耽搁正事儿,不一会儿宫里的粗婢都被齐集在了侧殿。

我与史御医方走进侧殿,便听玢桃扬声道:“近来乍暖还寒,宫中许多宫人染上了寒热症。而未央宫里是皇子、公主最多的宫殿。主子不放心,请了常御医来给大家瞧瞧检视诊症。若有沾染者,一律调往下院当差。”

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又不招人猜忌,我很是满意,对她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