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许多人读书并不只是为了“黄金屋与颜如玉。”所以这里也谈“读书”,但说的却不是读书的“博彩”和“长才”,而是读书的“怡情”,这是休闲中的另一种境界。
女诗人玛丽·兰姆写过这样一首诗:看见一个男孩站在书摊旁;眼含渴望,打开一本书在看,他读着,读着,像要把书一口吞下,这情景却被书摊的老板瞧见,立刻向那里喝道:“先生,你从来没买过一本书,那么一本书你也不要看!”那孩子慢吞吞地走开,发出长叹:他最后悔不如压根儿不会念书,那么,那个老混蛋的书也就跟自己毫不相干……
我很快又看见另外一个男孩/他脸色憔悴,似乎一整天饮食未进,/他站在一个酒馆门前,/望着食橱里的肉块出神。/这孩子,我想,日子真不好过,/饥肠辘辘,渴望饱餐,却身无一文,/无怪他恨不得不懂什么叫吃饭,/那样他就无须面对美味的大菜望洋兴叹。
像诗中那个嗜书如食的孩子,我们通常称之为“书虫”。书虫爱读书,经常花大量的时间读书,但书虫读书的目的各有不同。有为功名的,有为成长的,有为满足工作需要的,等等。古人强调“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知行合一。但有一种书虫,他们经常泡在书堆里,啃书为食,却从未想过“挖金寻玉”。读书仅是他们的一种兴趣,一种休闲;读书的本身就是他们满足实现的过程,他们从不会殚精竭虑地思索如何把书中的知识转化为实际行为。他们乐于“读万卷书”,却不愿“行万里路”,他们是“无足书虫”。
“无足书虫”之所以“无足”,是因为他们经常一整天泡在图书馆或躺在床上看书,显得懒洋洋的,像不会爬行的小虫。“无足书虫”读书是最讲意境的。他们喜欢在深夜静读,让精神逃脱白天的喧嚣和浮躁,伴着心跳的旋律,在字里行间寻找闲情惬意。
如果窗外的夜幕中,还挂着一轮淡淡的晕月,那就更增添读书的情调了。月照床头满地光,心碎如丝,绕得情意痴醉,淡淡愁絮飘游于悠悠岁月,世间百味才下眉头,却又上心头。书读至心领意会时,身心会放松至夜一样的轻盈。无限的生意,便在一刹那间融合在宇宙流动的光辉之中,悠然、彻悟,幽宛氤氲,超凡入圣。心无声,夜亦无声,书读至累时,“无足书虫”便会枕梦而睡,而这一切都在自然、平静和淡雅中发生。
卡夫卡说过,我们之所以有罪,不仅是由于我们吃了认识之树的果子,而且还由于我们没有吃生命之树的果子。有罪的是我们所处的境况,与罪恶无关。
“无足书虫”不但吃了认识之树的果子,而且还吃了生命之树的果子,所以他们生活的不是有罪的此岸,而是卡夫卡所向往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