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牛虻(语文新课标课外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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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秘密行动

蒙太尼里并没有因恼怒而忽略了自己的诺言,他对给牛虻上镣铐的事提出十分强烈的抗议,以至那可怜的统领没有办法,只得在极度的不情愿中去掉了牛虻身上的镣铐。

一个看守送来晚饭,牛虻抬起沉重的眼皮,问: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6点钟。你的晚饭,先生。”

牛虻最近身体状况很不好,他一看到那些馊臭的食物,就觉得恶心。他转过头去。

“不吃饭你会生病的,”士兵赶紧说,“无论怎样要吃点面包,那会对你有好处的。”

从那人恳切的语调中,牛虻立即猜到,面包里一定藏有什么东西。

“放下吧,我待会儿慢慢吃。”他漫不经心地说。牢门又锁上了,他在认定没有人从监视孔窥视时,就拿起那片面包,小心地揉碎。果然不出所料,面包里有件东西——一把小锉刀。锉刀用纸包着,纸上面写着几个字:

门锁开着,没有月亮。尽快锉开铁窗。2点到3点之间从通道里出来。我们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狂热地把纸揉碎。一切准备就绪,就是说,他只要把铁栅栏挫开就成了!幸运的是,他们已经给他除去了镣铐,这就省了他挫镣铐的时间。有多少根铁条呢?2根,4根,每一根要挫断两处,那就是8根。如果抓紧的话,晚上的时间就够用了——琼玛和玛梯尼怎么会这么快就把装用具、护照以及藏身处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呢?他们肯定是像拉货车的马那样猛往前赶的。

琼玛的计划是这样的:绰号“蛐蛐”的士兵朋友必须及早抓住机会,避开同伴的注意,打开从院子通过壁垒下地道的铁门,然后把钥匙重新挂在警卫室的钉子上。得到这个消息后,牛虻就该从挫断铁栏杆的窗口爬出来,用绳子把自己坠到院子东面的墙上。墙下的不远处有一个秘密的通道,那是走私贩们用来藏东西的秘密洞穴。有人在那里接应,这样就可以把牛虻救出来了。

牛虻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见守卫没有注意他,就开始工作。

11点30分了,他还在不停地挫,他的手红肿且麻木,几乎快拿不住锉刀了。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一种无法抵抗的疼痛向他袭来。他开始回想起前几次那可怕的疼痛发作的情景,最近的一次是在新年时的那次。一想到那五个夜晚,他就直打冷战,但那次发作得没那么突然。

他扔下锉刀,盲目地挥着两只手,在极度绝望中祈祷着。

“今天可别发作!噢,让我明天再发病吧!明天我会忍受一切的,千万别在今夜!”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两只手在太阳穴上揉揉,然后,他再一次拿起锉刀,又一次投身于工作之中。

太阳升起后,蒙太尼里睡着了。他被夜里的百般痛苦折磨得精疲力竭,他开始做梦。

最初,他的梦模糊不清,杂乱无章的幻觉和映象如走马灯般一个接着一个。随后,他梦见自己失眠,这是多年来他所熟悉的、可怕的噩梦,一直使他感到恐惧。

他在一个巨大的、空旷的地方游荡,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躺下来睡觉。可每到一个地方,人们都走来走去,说着,笑着,喊叫着,祈祷着,使他无法入睡。

接着,他走进一间黑屋子,有一张床摆在中间,他正要躺下来,有个人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嚷道:

“这张床是我的!”

他满怀绝望地退出去。

他步履蹒跚地走着,跌倒在一个敞着的坟墓上,只要能睡,坟墓也没有关系!

“这个坟墓是我的!”那是格拉第斯,她抬起头,透过腐烂的尸布瞪着蒙太尼里。蒙太尼里跪下来向她伸出双臂。

“格拉第斯!格拉第斯!对我慈悲一点儿,就让我爬进这个窄小的地方睡觉吧。我不向你求爱,我不触摸你,也不同你说话,只求你让我躺在你的身边睡一会儿!噢,亲爱的,你知道我有很长时间没睡觉了,我一天都忍受不了了。”

蒙太尼里说着就要拉过她的尸布罩在自己的眼前,可她尖声叫起来:

“这是渎圣!你可是个教士!”

他又开始游荡,来到了海边。

“啊!”他说,“海是比较仁慈的。”他想立刻扑过去。

这时,亚瑟从深水中升起,高声喊道:

“这片海是我的!”

“主教大人!主教大人!”

蒙太尼里被惊醒了,他的仆人正敲着他的门。他机械地站起来打开门。

“统领先生来过了。他说有重要的公事找您。”仆人说。

“他在楼下吗?我很快就来。”

他穿上衣服,下楼去。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蒙太尼里问。

“出了大事了。列瓦雷士差一点儿越狱逃走。”

“呃,只要他没跑成,就不会有什么危害。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晨3点,巡逻兵来巡查院子的时候,发现列瓦雷士正躺在小路上,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窗户上的铁条都被挫断了,一条破衣服拧成的绳子吊在窗户上,他是从那儿沿墙爬下来的。看来有的卫兵被收买了。”

“他自己是怎么讲的?”

“他还在昏迷着,主教大人。”

在另一间屋子里,几个人在议论着:“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在一切就绪之后,他会在最后关头晕过去,而且他已经到了门口!”

“我告诉你吧,”玛梯尼回答,“我只能这样推断,他肯定是旧病发作,在精疲力竭时晕了过去。”

麦康尼狠狠地磕掉烟斗中的烟灰。

“唉,无论怎么说,一切都完了,我们再也帮不上他的忙了,不幸的人啊。”

“她会怎么样?”麦康尼一边问玛梯尼,一边把眼光扫向屋子另一头。琼玛孤单地坐在那儿,双手放在膝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我还没问过她,我给她带来这个消息后,她一直没开口。我们现在最好不要打扰她。”

他们忧郁地沉默了一会儿,麦康尼站起来,要转身出去,但玛梯尼用手势制止了他。

“先别走,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像在耳语着,“我想出了一个营救牛虻的计划,我们能不能再试一试。”

麦康尼惊讶地看着他,因为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毫无办法可言了。

“噢,是这样,我刚才想到,在迎圣体节那天,游行队伍经过堡垒时,若是我拦住统领的路,给他当头一枪,所有的哨兵就会冲过来抓我。在混乱中,你们中的一些人或许能把列瓦雷士救出来。这几乎不能算是个计划,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想法罢了。”

麦康尼神色严肃地说:“当然,到底会怎么样,还需要好好想一想,可是——”他停下来看了看玛梯尼,“若真的可行的话——你能去干吗?这太危险了!”

“危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再看看她,我能不去吗?”玛梯尼很痛心地说。

麦康尼转过身去,看了看一直沉默着的琼玛。她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只有死亡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