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诗家之绝唱:屈原
11091900000038

第38章 拒绝出走他国

屈原所流放之地,是楚韩边界,与韩国只隔着一条小河,对岸便是韩国的土地。屈原能够看到韩国那边的人们,但他不曾渡河到对岸去一游,他的脚步没有离开过楚国的土地半步。

一天,有一位头戴斗笠的韩国人从河的那边走了过来,由于斗笠蒙住了面目,屈原起初没有认清他是谁,这位韩国人却径直向屈原身后的庙宇走去。屈原出于好奇,跟随在这人的身后,看他做些什么?

到了庙里,那位韩国人把斗笠取下来。突然对屈原说道:“三闾大夫,您还认得我吗?”

屈原仔细辨认,看了很久,方看出是韩国的相国。几年前出使韩国时,屈原曾与相国有过亲密的接触,彼此都相互欣赏。韩相国说:

“三闾大夫,韩王派我来请您到韩国为相,我老啦,甘愿退居幕后。举贤才为相,是我的责任。”

屈原说:“老相公,我屈原身为楚国人,怎么能为韩相呢?”

韩相说:“我虽为韩相,也是楚国人呢!怎么楚国人就不能为韩相呢!您在楚国受了委屈,楚国的昏君佞臣们排挤您,将您流放,但您还可以到其他国家去啊。您到其他国家为相,那些曾经打击您的奸臣昏君们反倒高看您了。说不定还会请您回来呢!”

屈原说:“我不能离开我的国家!您还是回去继续做你的相国吧,我身是楚国人,死也要做楚国的鬼。”

韩相国说:“平兄资质超群,忠贞效国,到头来却落了个身陷荒野,又何苦忍受这极不公正的待遇呢?您若是为韩相,高官厚禄,美女香车,荣华富贵,终身享受不尽,何苦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吃苦受罪呢!您看那张仪、苏秦等人,地位形如一国之君,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难道屈大夫就一点也不羡慕吗?再说,您在楚国发挥不了作用,何不到别国去一展身手,让那些昏君佞臣们看看呢?”

屈原说:“君勿多言,我意已决,终不效忠它国,您请回吧!”

韩相说:“您会后悔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还是好好考虑,三天内给我个答复,相信三天后您的答复会令我满意。”韩相说完不听屈原任何拒绝之言,径直走了。

的确,屈原所生活的战国时代,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天下四分五裂阻挠了商业、经济的发展与文化的交流,统一、融合成为这一时代发展的必然。所以统一是这个时代的主题,许多知识分子和统治者都认识到了这一点。正因为统一是这个时代的趋势,所以很多知识分子不再局限于终身服务一个国家,他们周游天下,广泛游说推广自己的学说与才华,哪个国家能够发挥自己的才能,就留在哪里,他们具有了很自由的选择权力。这一时期,知识分子中远见卓识者开始打破小国的观念。苏秦、张仪、李斯等的游说天下寻找名君以实现其志向,就说明了这一点。但屈原却不愿意像张仪、苏秦等人那样朝秦暮楚,将自己的智慧为别国服务,而蹂躏自己的国家。

三天后,韩相再次出现在屈原面前。屈原本想回避,但韩相已经将他堵在了门口。

屈原说:“兄太不了解我了,先生还是快快回国吧,休要在我楚国土地上蛊惑楚国忠良。”

屈原说着礼送韩相走出庙内。只见庙门外,停着一辆装饰豪华的彩车,韩相走上车,叹息着对屈原说:“屈公,你现在不走,将来会后悔的。”

屈原说:“我永世不悔!”

马车丁丁当当地驶过河,到了韩国的土地。

不久,齐王听说了韩王曾派人请屈原为相而不得的事情。心想,韩国只是个弱小国家,最近一些年总是被动挨打,况且韩王与屈原并没有太深的交情,而齐国乃能够与秦楚相抗衡的东方大国,与屈原有深交,以齐在中国的地位,请屈原到齐国来为相,应该能够请得动的。于是齐王也派使者来汉北请屈原赴齐为相。

屈原见到了齐使者。齐使者说:“如今先生遭难,我们齐王深表同情,想迎先生赴齐辅佐齐王,治理齐国,将来共谋大业。”

屈原却谢绝了他们的盛情,说道:“望诸君尽力协助齐王,共守合纵,联合抗秦。我乃楚人,理当留在自己的故国。”

齐使无言以对,只得悻悻地走了。

在汉北流放的几年当中,甚至包括秦国在内的其他六国,都曾以高官厚爵来笼络屈原赴别国为官,但屈原都婉言谢绝了他们的诚挚邀请,他的心在楚国,即便离开了楚国,他也不能尽心为别国服务。六国于是都不再来纠缠屈原。六国贵族官僚们都说屈原不能随时而变,是个痴人。百姓们却说:“屈原是真正的爱国者,张仪、苏秦之辈朝秦暮楚,远远比不上屈原的美德。”屈原听到百姓们对他的评价,感到很是安慰,虽然达官贵人们不理解他,但天下百姓却是他的知己。

屈原不为高官厚禄所动,坚决辞别其他各国的高官厚禄相邀,也与当时楚国积贫积弱相关。当时,秦国等大国对楚国虎视眈眈,楚国如同一头熟睡中的雄狮,往昔的风采已经荡然无存。屈原目睹楚国的衰败,精神上感到更加的痛苦与失落,爱国之情更加强烈,更加渴望协助君王重振楚国的雄风。在楚国日益走上衰落的时候,楚国最需要的便是这样能够辅佐君王使楚国重新振兴的杰出人物。屈原不忍心弃君主而去,尽管君主眼中并没有他。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主动抛弃了个人的政治前途。把自己的命运与楚国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始终忧虑的是楚国的命运而非个人的命运,这也反映了屈原“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爱国精神与圣人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