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诗家之绝唱: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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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倡导民贵君轻的统治政策

六国合纵成功,楚怀王成为六国的的盟主,公认的领袖。这使楚怀王不免自高自大起来,仿佛觉得离登上天下共主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了。

楚怀王一心想早日成天下霸主,着手大肆扩充军队,这需要庞大的军费开支。所以楚怀王对国内百姓的掠夺加重了,百姓们怨声载道,昔日富有的江汉平原变得荒凉,人民纷纷举家逃难,有的甚至揭竿而起,占山为王,沦为盗贼。这使屈原感到分外担忧。

屈原出于爱民之心,对楚怀王任意压榨百姓的行为进行劝导。他对楚怀王说:“楚国人民现在还很不富裕,楚国的年轻男子因为生活贫穷,体格也不强壮。大王现在加重他们的赋税,又将青壮年男子纳入军队中,臣恐田地无人耕作,将使百姓更为贫穷。”

楚怀王说:“还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吧。寡人国土方圆千里,人口千万。征兵几万,死区区几个百姓算不了什么,九牛一毛而已,寡人只要天下。”

屈原说:“得天下者,先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大王任意役使楚国的百姓,大王就会在天下百姓面前失去好的名声。这样天下百姓就都不会归附大王。大王若率兵攻打他们,他们会愤起反抗。大王又如何能得到天下呢。”

楚怀王说:“只要我们楚国的武力强大,就能打败一切反抗者。”

屈原说:“大王任意驱使楚国人民,楚国的战斗力强大也只能是暂时的。因为大王不与民休养生息,使楚民疲乏不堪,军队会补给困难,将极大地削弱楚国未来的实力。这无异于剜肉补疮啊。”

楚怀王问:“依你说来,该如何才能一统天下?”

屈原说:“需要厚恤百姓,少征赋税,与民休养生息,使国富民丰。天下百姓看到楚王您的子民过得如此充裕,才肯归附您。”

楚怀王又问:“寡人怎样才能实现这一点呢?”

屈原说:“孟子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把人民放在首位,国家放在次位,把君主您自己放在最末位,您摆正了这个位置,您就会对百姓施行仁政了。”

楚怀王说:“要寡人向那些平民百姓表示谦恭,寡人做不到。寡人生在王侯之家,岂能失去君主的尊严和高贵呢?”

屈原说:“古语云:‘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一个国家人民生灵涂炭,那么国将不国,君主也将不能存在。从上古以来,灭亡的国家很多,关键就在于君主没有行君道,天道让人们废除了那些不按照君道办事的人,而拥护奉行君道的人。君道是什么呢?君道就是为大众谋利益,而不是为自己谋利益。君道就是民贵君轻。您只有努力遵守,才能得到天下。所以,您必须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就是因为周公把人民放在心里,所以才得了天下。”

楚怀王若有所悟,说:“寡人明白了。”

屈原说:“现在国内的景况大王您知道,由于赋税加重,很多农民离开了家园逃荒要饭在外,大王应颁布一道命令,减免赋税,使人民重新回到家园耕作土地。否则,社会生产力将遭到极大的破坏。”

楚怀王想了想,说:“我这就颁布法令,减免三年的农业赋税。”

屈原说:“这样百姓就会夸赞大王英明了。只是臣还斗胆谏一事,不知大王肯听否?”

楚怀王说:“爱卿尽管言,不必拘束。”

屈原说:“大王您后宫佳丽三千,每月光脂粉费用就得花上百万,更不用说吃穿用度了。这对全国百姓们来说是一项很重的负担。大王何不放些宫女出宫,让她们回到家里,与父母团聚,享受普通百姓之乐。这样就减少了国家的开支,也使一些宫女得以自由。这也是体现大王民贵君轻的做法,将获得百姓的称颂。楚宫内不需要如此众多的宫女,望大王早日放些宫女出宫。”

楚怀王并没有对屈原的建议感到恼火,只是微微笑着说:“寡人好色。这……这放宫女一事,改日再议吧。”

屈原说:“这件事看似小事,关系重大。六国君主和百姓都知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若大王您能将宫女放出部分,正体现了大王没有私欲,也使六国百姓重新看待楚王。如果大王这点做不到,其他政治上的事情就更加难以做到了。”

楚怀王想了很久,最后决断地说:“好吧,寡人就听你的,放一千宫女出宫,给她们自由。”

屈原高兴地对楚怀王说:“这下楚国上下一定会称颂大王的英明。”

楚怀王虽然如此说,对女色的占有欲却一点没有少,随着在位日久,女色之心反而加重了。一段时间后,他对百姓的政策还是任意驱使,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屈原后来在流放中所作的《离骚》,还再次强调了“民贵君轻”的思想。其中有:“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这里举出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说明皇天不允许暴君当政,不允许豺狼牧羊。古代把君主治理天下比喻为牧羊。豺狼凶残,放羊吃羊,这种关系是民贱君贵,是暴君之政,注定要灭亡。只有爱护百姓行德政的君主,与民修养生息,给人民带来幸福,才能被人民所供养。这种关系就是民为贵,君为轻。屈原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来说明民贵君轻思想对历史的推动作用,并积极支持君主推行民贵君轻的统治之道。

屈原在诗中说,从殷亡周兴的历史中,周公看到了民众力量的不可忽视,从而提出“保民”的思想。他认为上帝的意志往往从民意中反映出来,上帝的威严与诚心,也可从民情中看出:“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见。”甚至民众的意愿,上天也不敢违背:“民之所欲,天必从之。”这说明周公具有“民贵君轻”的思想,他不但教导君主要顺从民意,而且自己更是重民之至,“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是周公就是他在进餐时百姓有问题也要去加以解决,可见周公对百姓的重视程度。这样重视百姓的君主,何愁不会得到百姓的拥护。

屈原从殷亡的教训中看到了民贵君轻的重要性,于是指出了“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皇天公正不会有什么私好,见人民拥戴谁就给谁辅助)的思想。正是对儒家“民贵君轻”思想的总结与阐释,对后世民本思想有极大的启迪。

屈原提倡民贵君轻的统治思想,表明屈原对人民的感情高于对君主的感情。尽管屈原忠君,但更加忠于人民,忠于普通的百姓。“长太息以掩护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我长长叹息不断地拭泪,哀伤人生的路途如此艰难)。这表明了屈原爱民忧民的高尚品质。正因为这种高尚品质的驱使,才使屈原倡导民贵君轻的统治之道。这是屈原深深扎根于民族深处的原因。

屈原倡导民贵君轻的统治之道,同时,表明了他的思想是植根于儒家的“仁学”与“仁政”,提倡“民为邦本”、“仁者爱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统治之道。屈原的政治理想,集中地体现了儒学的民本思想。屈原作为先秦思想家与政治家,也看到了民心向背的重要性。

屈原的可贵之处在于,他不仅信奉这种思想,把它作为人生的理想,并为其实现而努力。当现实社会的情形偏离这个目标,他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而为之斗争。因此,他就比别人多几分忧患,多几声呐喊,多几分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