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在顺应自然的基础上进一步劝告人们要忘掉情感。他认为人如果过分看重情感,也会成为一种负累。其实,情感的起伏也源于人们内心的要求和欲望,以及对自身遭际的过分计较,是不能顺应自然的结果。庄子认为错综复杂的情感是养生的一大障碍。当任何一种情感得不到满足时,内心就会滋生失望、不满、抱怨、愤怒、嫉妒等对健康有害的情绪,于养生无益。在《养生主》一文中,庄子以“庖丁解牛”的寓言故事说明了顺应自然的思想后,又以“吊唁老聃之死”为例,阐释了忘却情感的观点。
老子亡故后,很多人聚在一起痛哭吊唁。老年人哭他,如同哭自己的儿子;年轻人哭他,如同哭自己的母亲一般,悲痛万分。有个叫秦失的人,是游于方外的得道之士,也是老子的挚友。他来吊唁老子的时候,只是“三号而出”,哭了几声就出来了,看上去并不悲伤。老子的弟子对他的行为很不满,问他说:“你不是我老师的朋友吗?”秦失说:“是的。”弟子又问:“那么,像你这样吊唁可以吗?”秦失说:“可以,起先我把他当做一个人,但现在不是了。”他还对老子的弟子说,人受命于天,终有一死,现在的人们好生恶死,因为畏惧死亡而感伤过分,是忘掉了受命于天的道理。老子偶然生到世上来,是他适应自然的正常发展;如今死去,也是他顺应自然的必然结果。那些人痛苦,是他们把生死看得太重而情不自禁。其实死亡是很正常的,就像上帝把一个悬挂着的人解下来那么自然。没有必要为此痛苦,使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受到损害,使感情过于激动以致影响养生。
庄子通过秦失的话表明了自己的看法。连生死都用不着悲哀,那么其他的得失就更不值得去计较了。这样才能“安时而处顺”,使“哀乐不能入”。人们应该认识到,只有从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中解脱出来,才能使内心保持长久的安宁。
现代医学研究也表明,过分的情感波动或长时间、超限度的精神刺激,会引起脏腑气血功能紊乱,使血压升高,心率、呼吸加快,血液中胆固醇含量增高,免疫力下降等,容易引发多种疾病。所以,有效地控制情感波动,对养生是很有意义的。
不为物累就是指不要因为贪图外物而使自己受到损害和牵累。庄子所说的“物”的范围非常广泛,包括人心所生的所有欲望和追求,尤其是名与利。庄子认为,只有一个不为名利所羁绊的人,才能获得精神上的自由和身心上的健康。前面提到的顺应自然与忘却情感两条养生思想,本质上也含有不为物累的意思,三者是相辅相成的。
人生苦短,名利只是过眼云烟。我国古代的很多文人雅士,就是从庄子这里得到启发,不为物累,从而求得了人生的真正旨趣和意义。
宋朝著名的隐士林逋,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字君复。他幼年丧父,少时体弱多病,终身未娶未仕。林逋早年曾漫游于江淮一带,大约四十岁后,隐居于杭州西湖孤山之上,据说二十多年足迹不至城市。林逋以种梅养鹤自娱,有“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咏梅名句。他不慕名利、不求富贵,人称“梅妻鹤子”。林逋当时诗名很重,是宋代山林诗派的代表人物,表现出远离世俗的情趣。范仲淹、梅尧臣、欧阳修、苏轼等人对他的隐士之风或清淡诗格都表示过赞美之意。士大夫争相结交拜访,连宋真宗也诏赐粮食帛匹,还命地方官优加劳问。但林逋始终不改其淡泊的心志。
林逋谥号“和靖”,世称“和靖先生”,葬于西湖孤山,终年62岁,以他多病的体质来看,也算是长寿了。如果他入朝为官,经历着官场的种种斗争,也许就活不到62岁了。南宋时人们在他的居处建祠纪念,每逢清明节杭州人都前往游玩,形成风俗。如今和靖祠已经成了西湖的重要游览景点。
我国著名的生物学家贝时璋先生也是淡泊名利、不为物累的典型。贝老生于1903年,早年留学德国,1928年获自然科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历任浙江大学理学院院长、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所长等职务,提出细胞重建的学说,对生物界是一大贡献。贝老的长寿经验就是淡泊名利。他认为把名利看得很淡就不会有思想负担,不会把精力耗费在计较和钻营上,遇到挫折和委屈也能坦然处之,保持平和的心态。所以贝老无论治学还是搞研究都成绩斐然,又与人为善、宽容大度。思想上没有什么负担,自然心宽而寿长。古人说:“心宽出少年。”无忧无虑、轻松从容,是能使人保持健康和年轻的。
人生在世,顺境和逆境都难以预料,诸事纷繁,喜怒哀乐等情绪会此起彼伏。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也许不能如庄子那样,做到绝对的无欲无求、物我两忘,但我们可以从庄子的思想中得到一些启发。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遇事戒怒戒躁,用理智克服情感上的冲动,不斤斤计较,保持内心的平和状态,便能益寿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