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百代文宗: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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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铮铮傲骨,宁折不弯

韩愈因为仕途上所经历的坎坷和艰辛,对社会、生活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创作了许多的佳作。韩愈曾与李逢吉同朝为官,但是对这个人为官处事、做人的态度很是厌恶,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比较的微妙。李逢吉在长庆二年六月的时候拜相,这年秋天以宰相身份摄事于南郊的祭祀,韩愈与他同朝为臣,便在李逢吉写诗抒发感慨时奉和一首,写了《和李相公摄事南郊览物兴怀呈一二知旧》诗。由于李逢吉的诗里透露出了“顾瞻想岩谷,兴叹倦尘嚣”的感叹,韩愈知道他是汲汲于富贵的人,哪里会挂冠而去,栖身山林,与渔樵为伍呢?既然恋栈不去,就该“为仁朝自治,用静兵以销。勿惮吐捉勤,可歌风雨调。”吐捉是吐哺捉发的省称,意即要多用贤人。李逢吉是善于党同伐异的小人,哪能做到这一点呢?韩愈这样写,与其说是劝勉,毋宁说是讽刺。这一点李逢吉倒是领悟到了,所以在日后总是找韩愈的茬。

长庆三年六月,韩愈被任命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唐代实行道、州、县三 级制。道设节度使,州设刺史,县设县令,首都、陪都所在的州以及历代天子住过的所谓“创业兴王”之地设府,其长官就称尹。西都京兆府、东都河南府等地还设牧,有亲王兼领而不视事,政务均由府尹主持,韩愈的京兆尹就主管京城的行政事务。这个官职不算小。虽兼任御史大夫,但那是虚衔,实际主管御史台事务的是御史中丞李绅。给韩愈安排这个职务是宰相李逢吉巧设的圈套,想以此将韩愈和李绅一网打尽,一石击二鸟。

原来李逢吉打算任用私人,恐怕御史中丞李绅从中作梗,便想把他排挤走,而韩愈刚直,便以韩愈为京兆尹兼御使大夫,免台参以激绅。按照旧例,京兆尹与御史中丞相遇,京兆尹要下车避道。韩愈本应参拜李绅,但天子下昭免台参,他当然不肯参拜李绅了。李绅果然被激怒,上书劾奏韩愈。韩愈也不相让,为文替自己辩护。他说:“容桂观察使带中丞衔就可免去台参,京兆尹乃郡国之首,管辖神州赤县,又有御史大夫衔,岂能不如容桂观察使,还要台参吗?圣恩也是以为如此,特下诏不参拜李绅,李绅还有何话可说?台参又是什么典故?赤县县令就可与中丞分道而行,何况京兆尹?人们只熟悉常见的事情,微微改变便惊讶不已,这是什么道理?圣君认为对的,就应遵照执行,难道台参有千古不变的定制吗?”

韩愈的一席辩论,有理有据,道理充分。李绅无话可说,然内心里却已经嫉恨韩愈了。

台参事件发生后,李绅与韩愈的关系紧张。李绅派人械押囚犯送到京兆尹韩愈那里去,要求给囚犯以杖责,韩愈不肯接受,把囚犯释放回家。李绅认为失了面子,更为恼火。双方互相攻讦,争吵不止。李逢吉见火候已到,便以台府不协为由上奏天子,结果李绅被降为江西观察使,韩愈改任兵部侍郎。李绅向穆宗辞行时涕泣陈述,穆宗可怜他,改任为兵部侍郎,韩愈仍任吏部侍郎。李逢吉制造的这一场轩然大波,至此方告结束。

李逢吉、李绅都是权势显赫的朝中权贵,但韩愈敢于写诗讽刺,丝毫不因为其权势炙手可热而巴结逢迎,显示出了不为权力而低头的可贵品质。至于与御史中丞李绅为免台参而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坚决不为其折腰,则反映了韩愈的铮铮傲骨。

人们常说“官场险恶”,主要是指仕途难料、浮沉难定,充满明枪暗箭和相互倾轧。为下官者对上司溜须拍马、曲意缝迎,依然免不了求全之毁,莫名其妙地遭上司的白眼。而韩愈在其老年,依然像年轻时那样,不肯摧眉折腰,可见他那种刚毅的精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对待自己的顶头上司,不仅不像那些官场势利之徒那样巴结逢迎,而且还敢于对抗与嘲讽上司,可见骨气是非同寻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