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百代文宗:韩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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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献计克城,平定淮西

韩愈虽然进入老年,但颇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气魄。他先从裴度征吴元济,为平定淮西出谋划策,立下了赫赫战功。后迁刑部侍郎,因谏迎佛骨,反对皇帝佞佛,险被杀头,幸得朝中正直大臣裴度等的相救,才被从轻发落,贬潮州刺史。韩愈回朝后,历国子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等职。他任国子祭酒期间,曾大力整顿学术风气与教风,通过严格的考试,使一大批贤才得以重用,同时削去了一些不学无术的买官者的教职,使学术风气得到纯化。在任兵部侍郎期间,他曾孤胆入叛军巢穴,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叛军归附朝廷。在任京兆尹时,他敢于顶撞上司,坚决不让道不屈服权门,表现出了一个老者的铮铮傲骨。

由于宰相武元衡被杀,更由于裴度、韩愈等正直大臣的主张,使唐宪宗终于下定了抗击藩镇的决心。朝廷经过近两年的准备之后,元和十二年,裴度总戎淮西。在淮西一战中,韩愈由于是朝臣中坚定的主战派,在朝臣主和舆论嚣张的气氛下,向宪宗上《论淮西事宜状》,给予裴度以强大支持。韩愈看到,当今的关键在于“陛下断与不断”,即宪宗坚决不为各种异议所动,是否支持平藩战争,是这场战争胜利的根本。韩愈深知这场战争的重要性,所以格外用大笔浓墨来坚定宪宗的心。淮西之战的后期,宪宗的态度也越来越坚定,与裴度的果毅和广大将士的英勇有关,与韩愈的中肯分析也是有关的。

韩愈在《论淮西事宜状》中,对淮西用兵的策略作了条分缕析,显示了不凡的军事识见,这与他平时颇留心于军事形势,从事过一段兵部职方司的工作有关。后来韩愈作为行军司马,协助裴度应付军机大事,为淮西战争的胜利贡献了才智。据《韩文公神道碑》记载,韩愈在淮西一战中,还有三件事也是值得大书的:

第一件就是“出关趋汴,说都统(韩)弘,弘悦用命”。由于当时裴度临大军后,韩弘能否协力而不掣肘,是至关重要的事情。韩愈于大军出发之际,即自请往汴州说服韩弘,“弘悦用命”,表示愿意在裴度节制之下效命。可以说韩愈为协调淮西战事取得胜利立下了一大功。

第二件就是“审贼势虚实”,请自“领精兵千人”入蔡州“取元济”。这个计划因未获裴度的赞同而没有执行,所以当李愬奇袭成功后,“三军之士为先生恨”。而韩愈是在行军司马任上对敌情虚实有周到的了解,故能在李愬之前,首先提出这个大胆的计划。

第三就是献计裴度,“今藉声势,王承宗可以辞取,不烦兵矣。”成德军节度使王承宗恐惧,表示愿意派儿子到长安为人质,后来,王承宗还上表求悔过自新,主动献出二州。可见韩愈的计谋很成功。

元和十二年(817)七月,韩愈随裴度参加讨伐吴元济的战役,凯旋后,奉诏撰写《平淮西碑》。

接到任务后,韩愈不敢有丝毫怠慢。从接受任务那天起,他就“为愧为恐,经涉旬月,不敢措手”。对于一个执笔老手来说,曲曲一篇碑文,自然不在话下,但韩愈却非常慎重。他从元和十三年正月十四日接到诏旨,三月二十五日将碑文呈送天子,前前后后总共用了七十多天,考虑得缜密细致,滴水不露。碑文写成后,他还自谦地说:“今词学之英,所在麻列,儒宗文师,磊落相望。外之则宰相、公卿、郎官、博士,内之则翰林、禁密、游谈、侍从之臣,不可一二遽数,召而使之,无有不可。至于臣者,自知最为浅陋,顾贪恩侍,趋以就事,丛杂乖戾,律吕失次,乾坤之容,日月之光,知其不可绘画,强颜为之,以塞诏旨,罪当诛死。”

韩愈在认真思考之后,将碑文分成序和铭两部分。序文先叙述宪宗之前的几位皇帝纵容藩镇,为平叛埋下伏笔;接着讲述宪宗在平蔡之前已有许多武功,朝野士大夫多主张对吴元济安抚,宪宗在大臣支持下决意伐蔡。然后写朝内部署、平叛经过、论功行赏。文字张弛有度,娓娓道来,不蔓不枝,主要写朝内争议、命将用兵等大事,结构严紧,主题鲜明。铭文则发挥韵文铺张扬厉的特色,写平叛及胜利后的情形。公平而论,此碑文书写得还是很得体和贴切的。

《平淮西碑》充分反映了主帅裴度和雪夜入蔡州的将军李愬的战功。

[李]得贼将,辄释不杀,用其策,战比有功……十月壬申,愬用所得贼将,自文城因天大雪,疾驰百二十里,用夜半到蔡,破其门,取元济以献,尽得其属人卒。

韩愈写的《平淮西碑》,对平定淮西的主要将帅的历史功绩进行了客观而公正的褒扬,表明了韩愈对这一平藩重大历史事件的意义的正确认识,同时也表明了他对国家统一的期待之情。

在韩愈写《平淮西碑》的同时,刘禹锡、柳宗元等爱国的文学家,也都纷纷著诗文庆贺对淮西用兵的胜利。刘禹锡把自己写的《平蔡州三首》和韩愈写的《平淮西碑》、柳宗元写的《平淮西雅》相提并论,可见对韩愈写的《平淮西碑》的高度赞赏。同时,老百姓也非常赞赏韩愈的《平淮西碑》,称“韩《碑》柳《雅》”,可见韩愈写的《平淮西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但是,出乎韩愈意料的是,碑文竟惹出了一场风波。伐蔡之役,裴度是元戎,故碑文多叙裴度之事。先入蔡州擒吴元济者是李愬,但韩愈在文中只适当提及,李对碑文甚为恼火。他的妻子是唐安公主之女,可以任意出入宫廷,她向宪宗哭诉碑文不实,埋没了李愬的战功。宪宗不察究竟,便下诏磨掉韩愈之文,命翰林院学士段文昌重新撰写刻石。

其实,这是冤枉了韩愈。

在平蔡有功的衮衮大员中,除了主帅裴度外,用于李的笔墨最多,怎能说不公呢?可见在一个专制的社会里,是非是颠倒的,黑白是可以任由最高统治者来说的。李愬与唐宪宗有着这一层关系,那么功绩就可以超过裴度,就应该大书特书,而作为统帅的裴度,却相反退居次要位置了。这是韩愈的碑文之所以失败的最根本原因,触及了最高统治者的荣誉。时年51岁的韩愈饱经沧桑,已经处变不惊,他没有对此事进行任何辩白,其实也不用辩白,公道自在人心中,让时间去荡涤一切,让后人去评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