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的故事开始在一个诱惑人的秋天。
那年秋天,一个叫勇的男孩拽住了她忧郁的目光,并成为她唯一的风景。
勇在单位办公室做文秘。他高大、英俊,又幽默、善谈,属于女孩见了就会一见钟情的那种男孩。静在单位打印室上班。两个人的正常交往就必较频繁,问题的关键是,勇没事也往打印室跑。若是打印室有其他人,勇就拿着一叠文稿装着要打印的样子,站在旁边看着静打字;静闲下来时,勇就东一榔头西一梆槌地和静说话,说一些“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废话。他俩朝也见,晚也见,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而然的,他们的感情与日俱增,除了缺一张结婚证,只要是爱情所能有的和所应有的,他们俩都不缺。静原先苍白憔悴的脸如十三、十四、十五、十六的月亮,一天天地丰盈起来,亮丽起来。
静心里明白,勇爱上他了,她也爱上勇了。
勇说,静,我爱你。
勇说,静,我爱你一万年。
勇说,静,我爱你到地老天荒……
静心里如喝了蜜似的甜,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她有过失败的经验和教训。说实话,她不敢十分相信勇的未来支票。小时候,一场意外的车祸给她带来了痛苦和不幸,并留下了终身难以治愈的“创伤”:只要一紧张,她就会双耳失聪,陷入死一般无声的世界。静的童年是在自卑、孤独中度过的。那时候,还看不出她的漂亮,可长着长着就象花一样渐渐开放了,出落得一天胜似一天的美丽。追求她的男孩成群结队,可是只要她把“创伤”揭给他们看,他们就找个借口像兔子一样逃之夭夭了。起初,静还十分在意,伤心地哭过几回鼻子。随着阅历的增加,再有男孩背叛她时,泪在眼里转悠一下就释然了。天底下优秀的女孩那么多,谁愿意找一个有缺陷的呢?她又想,他们这样“临阵逃脱”,总比和她玩一阵潇洒后再把她抛弃的结局好多了。
静不敢把她的故事讲给勇听,她怕勇也去当“逃兵”。如果是那样,只怕他们连做好朋友的资格也没有了。可是,如果隐瞒真相,将来的结局会更惨……静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就把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勇。
出乎静的预料,勇微笑着摇摇头,说我根本不在乎,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
静好感动好感动,目光就如水波,柔声说道,勇,你能对我好一辈子吗?
勇揽着她的肩头,拨弄着她的长发,悄声说道,我不但这辈子娶你,下辈子我非你不娶。
听了勇的话,静脸上一片灿烂的幸福,一颗心便在酥胸里扑通起来,一种甜甜的幸福感充盈了全身,思潮涌起,双眼里便有雾里看花的朦胧。
他们彻底相爱了,爱得如痴如醉一塌糊涂。
就这样,很是过去了一些日子。
但过不去的日子,终于来了。
静住的偏僻,到单位有一段距离,由于没有班车来往,她上下班都是步行。勇就给她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静坚决不要,她怕骑着车在路上一旦犯病,听不到汽车喇叭声和交警的指挥,要出事的。但这话她没对勇说。勇说,你无论如何得收下,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骑上它就像骑上我一样,这辈子做不成牛做不成马,就做一辆自行车给你骑骑吧。
静笑着摇了摇头,说这车子我真不能要。
勇有些固执,说你一定得要。
静说我不要。
勇气恼地说,你、你不要就是对我不忠诚!
静一急,耳朵失聪了。只见勇的嘴一开一合,都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一言不发,眼里憋满了泪。
勇见静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便撇下她一个人,硬硬地走了。
接连好几天,勇都没有露面。那时,静的耳朵已恢复正常。静出来进去只有一个影子跟着。她心里翻江倒海,一浪高过一浪:勇甜言蜜语说得好听,看到自己犯病,他却溜了……
静平静下来后,她决定去找勇,但不是去哭去闹,而是想告诉他:过去的事情,我决不反悔,依旧珍惜,我会把它存放在记忆里,作为最美好的一部分。
当静从同事那里打听到,勇去学哑语时,一脸的惊诧。
同事羡慕地说,勇怕你再耳朵失灵时,他无法与你交流,就请假去了聋哑学校。
忽然,静惊喜地看到勇出现在面前,用手势给她打着哑语——我心永恒!
静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幸福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