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历史的性格:布衣读《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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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嬖幸近臣

因为嬖幸,往往极易得借山水,行起威福来,终至江山一败,史上比比皆是。而历史是人的历史,终究离不开人,因此,历史的变数似乎也就是人事的复杂,谁也排解不开,真是古今多少事,无法笑谈中。唐陆贽说:“夫行罚先贵近而後卑远,则令不犯;行赏先卑远而後贵近,则功不遗。”只是一个理想罢了,历史的不平处,目下读来也要扼腕叹惜。

即墨大夫(今山东平度东南)自任职以来,行政得当,生产有序,人民富足,官员没有无故扰民,“东方以宁”。然而即墨大夫不愿巴结齐威王身边的近臣,以为声援,所以老有人在齐威王面前讲他的坏话。齐威王通过侦察,明知底里,一天召见即墨大夫,对他的政绩给予肯定,并“封之万家”。

而同时被召见的阿大夫(今山东东阿),天天都有人在齐威王耳边,说此人政绩如何如何卓越,“誉言日至”。可实际情况是,“田野不辟,人民贫馁”。当赵国攻打齐国的鄄时,阿大夫公然不救;卫国攻取薛陵时,又坐视不管。齐威王指着阿大夫的鼻子骂说:“是子厚币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即刻把阿大夫扔进开水里煮了,还有身边那些曾出力替他说好话的人。于是“群臣皆惧,莫敢饰非,务尽其情,齐国大治,强於天下。”

齐威王的高明之处在于,他明白,要想富国强兵,正本清源是关键,而关键之关键,在于领导人自身。如果领导人只是一味说教,端坐主席台的时候,口若悬河,要这样要那样,劲煞得青筋直暴,然而行动上却总是做出是这样是那样的样式,鬼都不会信你的话。

可惜,李隆基也不免先聪明后糊涂。

开元十三年,唐明皇兴师动众封禅泰山。回来时,途经宋州,大摆酒席,犒劳随从。席间对宰相张说说,以前我多次派使臣到地方了解民情,察访官吏行政得失,然而从这次我走过的几个州县来看,他们多数在骗我。他回头对宋州剌史寇泚说:“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於朕者,知卿不借誉於左右也。”此时的唐明皇头脑清醒,深戒左右作威作福。

有个姓黄的伶人(名字是“扁”字边一个“瓜”,矮人,他爹仿佛有先见之明),常在皇帝身边逗开心,深得宠爱。一天进宫晚了,明皇就有些担心。当得知他与捕盗官争道,并且赢了,把人家拉下马来时,皇帝说了一句:“但使外无章奏,汝亦无忧。”过了一会儿,京兆尹(长安市市长)上书告状。“上即叱出,付有司杖杀之”。有这样的识体,再加上几个得力宰相,焉能不称治。

然而做皇帝做腻了的唐明皇,渐渐疏于政事,不大爱管事了,此其一。其二,出了个柔佞多狡数的李林甫,他当官的主要职责就是,想尽各种办法来深结宦官及妃嫔家,刺探皇帝的动静,由是唐明皇的一喜一怒,李林甫无不知之,每奏对常称旨,很讨明皇欢心。李林甫的另一手是打击朝中敢讲真话的人,因为他知道,要想专权,必“蔽塞人主视听”,於是朝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事情的结果竟至于,贵为皇帝的唐明皇连爱妃都无力保护,只得凄凉地行进在蜀道中,听“雨霖铃”一片了。

而他的后代唐武宗更不堪,进而受制於左右阉人。他尝对臣下说:“赧、献受制於强诸侯,今朕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