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彪、袁闳、范粲,此三者皆处身乱世,或为避祸,或为节义,行为“乖张”,很有儒家“有道则仕,无道则隐”的味道。对此等人物吾深表敬意,庄子也不过主张和光同尘而已。
杨彪,杨修他爹,杨彪及其祖上声名赫赫,四世三公,与袁氏世家并驾。献帝时拜为太尉,献帝初平元年(190),董卓专权,欲迁都以避冀州刺史孙馥与袁绍、孙坚等人的兴兵讨伐,杨彪力争,被免。董卓死,复起为太尉。后遭曹操疑忌,欲杀之,孔融力救始免。杨彪见汉室衰微,政在曹氏,遂称脚挛,积十馀年不行,由是得以免祸。儿子杨修很聪明,但聪明不过他爹,公元219年被杀。
袁绍、袁术、袁闳是叔伯兄弟。袁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郤矣。”本想跑到深山老林里去当“野人”,无奈母老,不忍远遁。于是在庭院里筑起一个没有门的“碉堡”,其实更象牢房,饮食都从窗户递进去。一家子中,只允许老母随时前往探“监”,兄弟妻子莫得见。潜身十八年,卒于土室,名列《高士传》。清唐孙华有一句诗说:“藏身且筑袁闳室,避世难求秦系峰。”
司马师废曹魏末主曹芳,迁金墉,范粲素服拜送,哀动左右。于是假装神经病,不出门,不说话。住在所乘车上,足不履地。子孙有婚宦大事,辄密谘焉,合者则色无变,不合则眠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旨。三子并弃学业,不与外事,足不出邑里。司马炎即帝位,诏以二千石禄养病,加赐帛百匹,范乔以父疾笃,辞不敢受。范粲不言凡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终于所寝之车。
十几年、十八年、三十六年,古人之意力诚不可想象。陆游晚年再出,为韩诧胄撰《南园阅古泉记》,见讥清议,而周作人折节小日本,则毁了一世文名。
注:
:晋国执政大臣郤至、郤奇、郤犨(音抽),家门显赫,三卿而五大夫,后被晋厉公诛杀。
:秦系,唐时人,天宝末,避乱居剡溪,自号东海钓客。后客居泉州南安,结庐山中,自号南安居士。穴石为砚,注老子,终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