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常侍”只是一种习惯上的称呼,实际上应该是十二常侍才对。汉灵帝时,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宋典等十二人,都为中常侍,故世称“十常侍”。在“十常侍之乱”中,其罪魁当是张让。
张让,颍川人。其出生时间不详,死的年份却十分明确,是公元189年。那一年发生了一场影响中国历史走向的宫廷政变。张让少时在宫中做事,那时他结识了赵忠,从此两人成为生死相随的遗臭万年之交。桓帝时,张让为小黄门,赵忠则因参与诛杀梁冀一事,被封为都乡侯,不久黜为关内侯。也许是赵忠的关系,此后张让的名字也开始频繁地出现于历史文集之中。到灵帝时,张让、赵忠并升为中常侍,封列侯,此时的两人已经与大宦官曹节、王甫等相为表里。曹节死后,赵忠领大长秋。
“十常侍”封侯贵宠,灵帝甚至曾在众人面前说:“张常侍是我父,赵常侍是我母。”而且,汉灵帝时期又是我国历史上宦官专权最为严重的时期,所以“十常侍”在当时可以一手遮天,不仅自己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他们的父兄子弟也遍布天下,横行乡里,祸害百姓,无人敢管。人民不堪剥削、压迫,纷纷起来反抗。当时一些比较清醒的官吏,已看出宦官集团的黑暗腐败,导致大规模农民起义的形势。黄巾起义爆发后,灵帝重新起用官僚士大夫。获得参与朝政权力的士大夫们立刻开始对宦官进行攻击。郎中张钧上书说:“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人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宗、宾客典据州郡,辜榷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怨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这就是历史上所称的“十常侍之乱”。
其实在东汉末年,无论是宦官,还是皇帝、外戚以及其他豪强地主,无一不对底层百姓进行剥削,张钧的上书只是指出了导致黄巾之乱的一个原因而已。张钧在上书中最后建议斩“十常侍”,布告天下,以平息民怨。
农民起义早在安帝时期就不断爆发,这是东汉豪强势力发展的必然结果,只是杀几个宦官又怎么可能解决根本问题呢?张钧上书的本质实际是想趁黄巾之乱、汉灵帝需要依靠豪强力量的时刻,借机除去宦官而已,这里有着几分要挟的成分,而事实上豪强要远比宦官对皇权更具有威胁。宦官毕竟是无根之人,又多出身卑贱,他们无论如何恶性发展,都只能借皇帝的手来指挥一切,不可能取代皇帝。这其中的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皇帝是天子,天子可以不论出身,却绝对不可能是不男不女之人。
灵帝看过奏章后,转给张让等人。张让等人见到后无一不为之变色。要是平时,这种奏章并不是什么大问题,灵帝也不会太多过问。但此时黄巾军已把东汉政权弄乱了,把宦官们所掌握的政权弄乱了,这一时刻如果出现问题就会相当麻烦了。张让知道,灵帝在乎的不是张钧的上书,而是黄巾军。于是张让以愿出家财以助军费为条件乞求恕罪,灵帝听后,果然诏令“十常侍”照常办事,反过来却怒问张钧:“难道‘十常侍’中竟无一个好人?”仔细分析一下,这句问话本身就有问题,言外之意就是只要“十常侍”中有一个好人就可以原谅所有人,反过来说就是汉灵帝本人多少也知道“十常侍”中有人做不法之事。至于真实的情况,则是汉灵帝与宦官是同流合污的。张钧毕竟是一个文人,不懂得见好就收,他受到皇帝的批示后跟着又再次上书,坚持己见。而这一次,奏章直接被宦官扣下,无法上报。恰在这时汉灵帝诏令,追查张角道者,张让等人就乘机唆使御史诬奏张钧,说他正在学练黄巾道,将他逮捕拷打,致使其死于狱中。
说起“十常侍”那就不得不说何进。何进本来是个屠夫出身,因其妹嫁入宫中被封为贵人,又为灵帝生下皇子刘辩,被立为皇后。何进因此受到重用,官拜大将军,手握兵权。
当时“十常侍”要立陈留王刘协也就是后来的汉献帝为帝,并且得到了后宫董太后的同意,而何进主张立何皇后之子也就是少帝刘辩为帝。所以两派的矛盾很激烈,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后来何进直接在灵帝的灵堂上立了何皇后之子刘辩为帝,何进本想趁机将“十常侍”一网打尽,但迫于何皇后的压力一直没能下手,直到后来何进想借外军之手消灭“十常侍”,于是就有了董卓进京。
中平六年即公元189年,灵帝死,年十四岁的皇子刘辩继位,这就是汉少帝。刘辩即位后,何皇后临朝,何进被封为大将军。此时黄巾军主力早已经被消灭,在黄巾起义中壮大起来的外戚势力与官僚士大夫势力再一次结合,开始共同对付宦官。外戚与宦官终究是不能两立的。大将军何进本为屠户,出身卑微,何皇后全靠宦官势力才得以为后,可以说何家的势力能否稳定与宦官有着密切关系。但在利益面前,本来就没有多少智谋的何进听了袁绍的劝说,有了诛杀宦官的计划。可是,计谋败露,张让、赵忠等先下手杀了何进,而何进的部下袁绍等人听说何进被杀后,则立刻率兵杀进皇宫,杀了赵忠等很多宦官。张让等数十人只好挟持少帝出走,最后因被追无奈,皆投黄河而死。然而,又有谁会想到,随着这群祸国殃民的宦官的死,东汉王朝也走到了尽头。
原来,起初中军校尉袁绍建议何进杀宦官的时候,何进十分犹豫,他跑去跟何太后商量。何太后一来收了宦官的财物,二来她也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宦官的关系,所以无论何进说什么她也不答应让何进对宦官下手。于是袁绍又替何进出谋划策,劝何进秘密召集各地的兵马进京,迫使太后同意诛杀宦官。何进听后,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但何进的主簿陈琳听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他阻拦说:“将军手里兵马充足,要杀几个宦官就像炉火上烧几根毛发那样容易,可如果召外兵进京就好比把杀人的刀交给了别人,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自己能完全控制的了。”何进根本没有听陈琳的劝告,派人给拥兵并州的董卓送了一封信,要他迅速带兵进洛阳,以诛杀宦官。
诛杀宦官本来是应该秘密进行的事,可何进却向百里以外的豪强求援,事情怎么会不泄露!结果宦官得到消息后先杀死了何进,而袁绍又杀宦官。在这场血雨腥风中,宦官与外戚两败俱伤,而何进召来的董卓却已带兵到了洛阳,掌握了大权。
董卓,今甘肃岷县人,其父曾为颍川郡轮氏县尉。董卓所居住的地方,羌人与汉族杂居,他在少年时期就常与羌人往来,结交西北地区的豪强。董卓膂力过人,能左右驰射,因而在年轻时,董卓以“健侠知名”,并因此被任命为凉州兵马掾。东汉后期,由于汉族豪强对羌人的压迫,使羌人屡次起兵反汉,董卓便率六郡良家子弟参加了镇压羌人的战争,后累积功勋,被封为并州刺史、河东太守。黄巾起义后,任命董卓为东中郎将,代替卢植与张角作战,却被黄巾军击败,其官位也被免除。
当年冬天,凉州又发生了以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为首的羌汉各族的反汉起义。于是东汉政府重新起用董卓,派他协同皇甫嵩、张温等,往凉州作战。此时的董卓已经看出东汉朝廷腐朽无能,因此逐渐骄傲放纵,不服从指挥。当时孙坚劝身为统帅的张温、皇甫嵩以军法斩杀董卓,但两人都觉得只有董卓才比较了解西北地区的情况,所以没有同意。朝廷也看到董卓跋扈难制的一面,曾试图调他回朝为少府,解除他的兵权,而董卓以部下不让他离开为借口,上书拒命,软弱的朝廷对他也无可奈何。公元189年,东汉朝廷调董卓为并州牧,令他把部队交皇甫嵩,结果又被他拒绝。何进欲召董卓入京协诛宦官时,何进的部下郑泰就曾说:“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厌,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将恣凶欲,必危朝廷。”可惜何进未能采纳,反引狼入室,终铸成大错。
结果,事实真被言中。董卓入京后,凭着自己强大的军事势力,专擅朝政。他废黜少帝刘辩,改立其弟刘协,是为汉献帝,史称“废少立献”。董卓扶植献帝不久,便逼杀太后,以相国之职,独揽大权。
董卓是改变汉末政治格局的一个关键人物。在他进京、专制朝政之前,东汉朝廷虽然已从骨子里腐败不堪,但总还能硬撑着,使门面不倒;而经董卓之变,国家终于分崩离析,天下成为群雄角逐的战场。皇帝只徒存名义,成为权臣、军阀们掌中的玩偶而已。
董卓出生于殷富的地方豪强家庭。他自小养尊处优,少年时期便形成了一种放纵任性、粗野凶狠的性格。陈寿评曰:“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自书契已来,殆未之有也。”董卓“少好侠,尝游羌中”,“性粗猛有谋”。董卓不仅能识文字,体魄健壮,力气过人,还通晓武艺,能在奔驰的骏马上左右驰射,当地人对他都忌惮三分。董卓年轻的时候就常常到羌人居住的地方游玩,倚仗地主豪强的出身和富足的资产,广泛结交豪侠义士,在羌人中培植和收罗亲信。羌人一方面畏服董卓的凶悍,一方面感于董卓的“豪爽”,所以都归附他,愿意听他调遣。同时,董卓还收罗大批失意、落魄的无赖之徒,他们为董卓的义气所感动,后来都一直死心塌地地跟随他。
董卓发迹很早,在本州做过“兵马掾”,主管武器与马匹;在中央当过“羽林郎”(羽林营中的军官)。不久,他被派在中郎将张奂下面当“军司马”,对汉阳郡的羌人作战,立了微功,升为“郎中”,慢慢地又由郎中升为“西域戊己校尉”。
汉朝校尉的军阶不低,不是今日的校官尉官可比。校尉仅次于将军,而将军的人数极少。最高的一位校尉,是“司隶校尉”,所辖的地域是京城及其外围各郡,等于一个州,称为“司隶校尉部”。他的职权,很像是首都警备司令兼全省保安司令。
西域是新疆天山以南各地。“戊己校尉”没有“部”,西域便是他的“部”。“戊己”两个字让人很费解。原来,这两个字代表东西南北以外的地域(甲乙是东,丙丁是南,庚辛是西,壬癸是北),用在此处,意思是“带兵巡回各地,没有固定的辖区”。
董卓在新疆住了不久,便丢了官。他很有办法,很快就东山再起,做了并州刺史,又升为河东太守。刺史管一州,职位低,年俸只有(名义上的)六百石粮食。太守管一郡,地位高,权大,兼管民政军政,有权指挥本郡的都尉,年俸有(名义上的)两千石粮食。
改立献帝之后,董卓将自己升迁为太尉,成为三公之一,掌管全国军事和前将军事务,后又自封郡侯,拜国相,跃居三公之首,掌宰相权。董卓虽然名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相,但实际上却远远超越皇帝,享有“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特权。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己加官晋爵后,董卓还利用手中的特权,大肆加封董氏家族成员。他首先封自己的母亲为池阳君,越礼配备家令和家臣,地位与皇家公主相当。同时,董卓又拜弟弟董曼为左将军,封雩侯;另外还封自己年幼的孙女为渭阳君。更有甚者,“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为了更有效地控制皇帝,董卓不顾朝臣反对,胁迫献帝将都城从洛阳西迁长安。董卓还无视礼制和皇权,在自己的封地修筑了与长安城墙规模相当的坞堡,高达七丈,明目张胆地用“万岁坞”命名;并规定,任何官员经过他的封地时,都必须下马,恭恭敬敬地对他行大礼。董卓的残暴本性与政治野心相结合,便直接导致了他对东汉政权和社会的巨大破坏。用董卓自己的话就是“事成,雄踞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董卓虽是个粗鲁的武夫,但他也明白撇开士大夫是难以维持自己的统治的,所以在他掌权后不久,就征用了才学与名望俱高、屡遭阉党陷害的蔡邕。蔡邕到京后,“甚见敬重,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侍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除蔡邕外,董卓还重用名士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尚书郑泰、长史何颙等士人。尽管如此,也掩盖不了董卓的残暴面目。
有史称:“卓既率精兵来,适值帝室大乱,得专废立,据有武库甲兵、国家珍宝,威震天下。卓性残忍不仁,遂以严刑胁众,睚眦之隙必报,人不自保。尝遣军到阳城。时适二月,民各在其社下,悉就断其男子头,驾其车牛,载其妇女财物,以所断头系车辕轴,连轸而还洛,云攻贼大获,称万岁。入开阳城门,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所以,尽管董卓对士大夫十分优待,而士大夫们却是绝对无法和一个强盗真诚合作的。董卓专政后,袁绍、袁术、曹操等都先后从洛阳逃出,开始了积极的反董活动。
董卓率军初次进兵洛阳时,见城中富足,贵族府第连绵,家家殷实,金帛财产无数,便放纵手下士兵,实行所谓“收牢”运动。这些士兵到处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劫掠物资,把整个洛阳城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控制中央政权后,董卓残忍不仁的恶性更加膨胀,经常派遣手下士兵四处劫掠,残暴百姓。汉献帝初平元年(190年)二月,董卓部属的羌兵在阳城抢劫正在乡社集会的老百姓。士兵们杀死全部男子,凶残地割下他们的头颅,血淋淋地并排在车辕上,令人触目惊心。此外,他们还趁机掳走大批妇女和大量财物。回到洛阳后,他的手下将领把头颅集中起来加以焚烧,而把妇女和财物赏赐给士兵,却对外人宣称是战胜敌人所得。
一次,朝中许多官员被董卓邀请去赴宴。官员们都莫名其妙,不知董卓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宴会上,董卓兴致极高,招呼大家不要顾忌,畅怀痛饮。酒过三巡,董卓突然起身,神秘地对在场的人说:“为了给大家助酒兴,我将为各位献上一个精彩的节目,请欣赏!”说完,击掌示意,狂笑不已。董卓把诱降俘虏的几百名北方反叛者押到会场正中央,先命令士兵剪掉他们的舌头,然后有的人被斩断手脚,有的人被挖掉眼睛。顿时,整个宴席变成了肃杀的刑场。其手段之残忍,令所有在场官员和士兵惨不忍睹,许多宾客手中的筷子都被吓得抖落在地。董卓却若无其事,仍然狂饮自如,脸上还流露出得意的神色。还有一次,董卓把俘虏来的数百名起义士兵先用布条缠绑全身,头朝下倒立,然后浇上油膏,点火活活将他们烧死,可谓残忍至极。
迁都长安时,为了防止官员和人民逃回故都洛阳,董卓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批建筑物全部放火烧毁。昔日兴盛繁华的洛阳城,瞬间变成一片废墟,凄凉惨景令人顿足痛惜。为了攫取财富,董卓还派吕布洗劫皇家陵墓和公卿坟冢,尽收珍宝。整个洛阳城在董卓肆意践踏破坏下,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天下老百姓对董卓非常痛恨,当时,京都到处传唱着《千里草》的童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千里草”即董,“十日卜”即卓,“青青”是说董卓权势暴盛,“不得生”是说他很快就会家破人亡。
遗憾的是,从古到今,危险永远隐藏在安逸之中。董卓自以为自己很安全了,残忍嗜杀的习性至此也充分地暴露了出来。当时,大臣讲话稍不合董卓之意,即被董卓杀害。对战争中的俘虏,他更是以惨不忍睹的方式加以折磨与屠戮。这样一来,董卓专政没多久,就弄得人心惶惶、众叛亲离了。
其实,献帝的悲剧在于他本人并不是一个低能儿,有时还颇具政治智慧。如194年天大旱,长安城内谷一斛值钱五十万,人相食。献帝令侍御史侯汶开仓济民,饿死者如旧,献帝怀疑侯汶作弊,于是亲自检验,用米、豆各五升于殿熬粥,竟有两大盆之多,轻而易举地弄清了侯汶的假公济私,结果是“乃杖汶五十,于是悉得全济”。
胡三省是这样评价汉献帝的:汉献帝并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之所以在他手里终结东汉一朝,是因为他只不过是一个空头皇帝而已。如前所述,汉献帝并不昏庸,如195年,他在董承等护卫下东行,李亻隺引兵追杀,身边大臣如邓渊、田芬等皆死于战乱之中。李进劝说献帝快骑马脱离险境,但献帝却说不可舍百官而去。胡三省认为:“观帝此言,发于难危之时,岂可以亡国之君待之哉,特为强臣所制耳。”
综观东汉一朝的权臣,没有人比董卓的机会好。而他偏要把局面弄糟,而且糟到不可收拾。董卓以伊尹、霍光自居,而给人的印象是“又出一个王莽”。他作了不必要的废立,杀害无辜的何太后与少帝,引起全中国有识之士的不平,也给了反对他的袁绍等人以有力的借口。
汉灵帝中平元年(184年),将矛头直指东汉政权的黄巾大起义爆发了。这次大起义是东汉晚期社会矛盾日趋激化的必然结果。风雨将至,大厦将倾,这时朝廷才派人镇压,黄巾军的主力被东汉政权镇压下去了。但是各地黄巾军仍然在不断战斗,沉重地打击东汉朝廷的统治。在黄巾军影响下,东汉政权走向了四分五裂的局面。在镇压黄巾军的过程中,有些人着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为以后三国纷争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