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秋,阎保禄从苏联学习结业返回迪化,被分配到新疆督办公署边务处,化名林德。阎保禄,湖北人,1931年参加宁都起义,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随西路军左支队转战来新,任新兵营政治处特派员。在边务处坐办公室,他觉得十分别扭。前方的战士正在和日本帝国主义者浴血奋战,自己却远离战场,在大后方过着悠闲的日子,因此很想到前方去大干一场。
边务处副处长陈培生约阎保禄去家中。他心里非常高兴,估计有什么任务要自己完成。他到陈副处长家后,寒暄了几句,陈就转入正题,说:“林德同志,你们学习回来不久,本应该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现在看来不行了。”陈培生说着,摊开手表示无可奈何。阎保禄和陈培生过去不认识,到边务处后才开始接触,得知陈是中共党员,应盛世才的要求,由苏联派来帮助开展边务处工作。他见陈态度随和,又是党内同志,也就无拘无束了。
“不会再让我去学习了吧?再学习可就憋死我了!”他随口就问。
“学习的好机会恐怕不会再有了!”
陈培生把话题转到当前形势,说:“现在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去做,各地都急需干部,特别是专业干部。根据邓发同志的推荐,边务处决定派你到酒泉去组织领导情报站。”又说,“边务处在酒泉已派有情报人员,但他们缺乏经验,工作不甚得力,所以需要加强。”陈培生注视着他,等待回答。他对革命工作,从来没讲过价钱,自然表示坚决服从领导安排。
阎保禄接到了督办公署正式命令,任命他为“边务处酒泉情报站中校情报专员”,负责酒泉情报站的工作。边务处下达了酒泉情报站的主要任务:一、了解马步芳、马步青及马步芳部署在酒泉的马步康旅的军事实力及其活动、联系情况;二、日本帝国主义在河西的渗透活动及其同马家的联系;三、国民党政府在河西的政治和军事活动,以及与马家军阀的联系和矛盾。边务处又给他起了鲁进财、字兴发的化名,代号001.他去酒泉后与原派去的情报人员002接头,让002担任他的秘书,负责掩护和建立地下电台。
阎保禄接受任务之后,原来急于工作的激动心情,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在敌对势力的环境中,领导开展地下工作还是生平第一次。任务艰巨,责任重大,既要获取情报又要保证安全,搞不好自己和被领导的情报人员都有坐牢、被杀的危险,因此他心里总感到有点不踏实。
阎保禄带着这种心情,去找党代表邓发。他第一次见到邓发还是1933年1月,他在国家政治保卫局特派员班学习,邓发任保卫局长,曾到训练班讲课。训练班结束后,他留在保卫局新编师任特派员,就经常和邓发在一起了。邓发幽默风趣,大家有空总是围上他,让他讲他的海员生活和地下斗争的故事。中央红军长征时,阎保禄从基层调回国家保卫局,更是经常见到邓发,聆听教诲。红一、四方面军会师后,他被派往红五军团,同邓发分手了,没想到九死一生,在新疆又见面了。邓发是他的老上级,他去苏联学习也是邓发把他从新兵营选调成行的。1938年2月,邓发从新兵营选调了11名同志,有新兵营政委刘庆南、警卫排长杨文先、王振坤、刘孔、沈先传、吴启满、董家良等。他们先在苏联驻迪化领事馆学习了一段时间,然后去苏联莫斯科附近学习了五个多月。学习内容是情报工作,收发报技术、密码编译技术、摄影、密写等许多项目。学习后分批回国,刘庆南、王振坤、杨文先、阎保禄回到新疆被分配到边务处,有的派到关内工作,如董家良、吴启满、沈先传等。
邓发询问他们在苏联的学习情况,阎保禄一一作了汇报。
“工作命令下达了吗?”邓发又问他。
“下达了。我是来向您辞行的!”他又说,“我很担心,唯恐完不成任务?”
邓发听后笑了,说:“你去酒泉工作担子不轻,可你也是国家保卫局的老工作人员了,对敌斗争的经验总是有的吧!考虑到这一点才决定派你去酒泉。当然,这次的工作和以往的不同。这次你是盛世才边务处派出的人员,一定要注意和边务处其他人员搞好团结,维护我党和盛的统一战线。就全国来讲,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一致抗日,但河西马家仍然坚持反苏反共,残害我西路军流落、失散人员,因此要注意斗争策略。在酒泉只了解情况,不参与其他方面任何活动,也不与当地党组织发生关系,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孤军作战。要记住!酒泉工作对于新疆的安全,国际交通线的畅通,包括我党去苏人员往返的安全都非常重要,你要竭尽全力做好工作。”接着邓发谈了他所了解的马家部队的基本情况,又风趣地讲起河西一带的历史掌故,风土人情。
阎保禄知道邓发前几年受党中央的派遣由延安去共产国际汇报工作,就曾乔装打扮,经河西走廊到新疆去苏联,酒泉是必经之地。
邓发问他:“你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叫酒泉吗?”
他当然不知道。当年左支队在祁连山中行军,出山已经到了安西,绕过了酒泉。
“酒泉城外西南有眼泉,水很清冽,相传霍去病领兵破匈奴在此驻扎。汉武帝赐御酒一坛,慰劳霍去病。霍将酒倒入泉中,与诸将士共饮。以后此泉就称做酒泉,又以泉名为地名。”邓发又说,“酒泉又名肃州,在历史上就是军事重镇,为兵家必争之地,现在仍然是很重要的。”
他告辞邓发之后,又去黄火青处辞行。黄火青那时任反帝会秘书长,黄也是他的老首长。他参加宁都起义,部队改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五军团,黄火青担任红五军团十四军政委。他调去工农红军政治学校政治营第四期第一连学习时,黄火青又担任政治营的政委。长征途中,他从苏维埃国家保卫局调红五军四十三师一二七团任特派员、后代理团政治处主任时,黄火青任红五军政治部主任。过草地、战西康、会宁会师、渡河西征、河西走廊恶战,直到最后安西战役,他始终跟随黄火青战斗,一起进入新疆。黄火青和邓发一样,给他很多鼓励,嘱咐他注意身体,要他圆满完成任务。
陈培生副处长对他的工作又作了进一步详细指示,让他到酒泉后与边务处哈密办事处联系。所获情报,如果用电报发回,也发往哈密办事处,由哈密转发边务处。陈副处长还向他宣布了几条纪律,在外活动期间,不得参加任何组织,如党派、团体、帮会等,否则要受处分。最后,陈副处长交给他电报密码和2000元法币作为活动经费。
阎保禄装扮成商人,坐汽车到达哈密。他从边务处哈密办事处领到一部15瓦收发报机,两箱干电池,在街上买了几大包棉花、布匹等日用百货,以及杏干、瓜干、葡萄干等土特产。他把收发报机、电池、密码藏在几包棉花中。哈密办事处派人用骆驼把他送到星星峡,星星峡办事分处又帮他雇用了张姓驼户的几头骆驼。
这段路,阎保禄并不陌生。上次从安西到星星峡,蓬头垢面,脚步踉跄;这次从星星峡到安西,长袍马褂,心中忐忑。驼队离开安西快到酒泉时,遇到的马家骑兵多了起来。有的也把他们拦住,盘问一番。遇到盘问,老张笑脸相迎,一连串说好话,总算应付过去。到了酒泉北城门口,马家队伍戒备更是森严,盘查更紧。
“从哪里来?”
“安西。”老张赔着笑脸说。
“什么货?”
“棉花、布匹,还有点杂货。”
“全部卸下打开,我们要检查!”
阎保禄不是当地口音,所以尽量不开口,让老张去应付。老张说:“马家爷,这些货是城里大十字刘掌柜的。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乡里乡亲的,就行个方便吧!”
“不行,说查就得查,这是上司的命令!”
老张见央求无效,向他递了个眼色。他连忙上前向两个当兵的口袋里塞了几张钞票。老张乘势说:“这些货当然要查,可在这城门口卸货,货弄得乱糟糟的,还碍你们的事。我看不如麻烦老总们跟我走一遭,到店里卸货检查,路不远,就在前边。”
两个兵拿了钱,脸吊的不那么长了,向城门口其他兵招呼说:“我们进城去检查。”
“那就是刘掌柜的铺子。”老张用手指着一家杂货店说。这个杂货店不大,铺子里有两个人。
“刘掌柜,我从老家给你带货来了。”阎保禄不认识刘子青,只好大声说出接头暗语。一个年纪二十刚出头,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应声走出来。他想这就是刘子青,便走上前去,说:“刘掌柜,你要的货送来了。城门口没检查,两位老总随我们来店里查查!”
刘子青一听他是从老家来的,便会意地点了点头,连忙招呼伙计和驮夫卸货,又招呼两个兵和老张到后院坐。老张很知趣,说什么也不去,却帮忙卸货。刘子青把两个兵请进后,又是点烟,又是倒茶,又拿出一些糖果往他俩兜里塞。阎保禄见此情景,便从卸下的货物堆中,拿出一个麻包,打开来倒出一堆哈密瓜干、杏干、葡萄干,给两人端在桌上。他怕两人怀疑,就说:“这是新疆出产的,安西最近多得很,我顺便买了一些,请老总们尝尝!”两个兵一边大嚼大咽,一边往衣兜里装了不少。刘子青又拿出一些银元,给每个人手里塞了几块,说:“二位老总辛苦一趟,这点小意思,别嫌弃!”这两个家伙装模作样地推让了一番,还是装进了兜里。两个兵起身要走的时候,刘子青忙说:“现在把货打开,让老总们看看吧!”两个兵摆了摆手说:“不查了!”
刘子青是新疆迪化人,汉族,从新疆军校毕业后分配到边务处。他就是002,原名曾效鲁,化名刘兆恩,字子青。他只身一人到酒泉后,开了一间小杂货店,不久又娶了酒泉警察局陈巡官的女儿陈良玉为妻。他到酒泉将近两年,情况比较熟悉。
他们这个小杂货店,一方面掩护情报站,另一方面要解决工作人员的生活来源,还要靠它弥补活动经费的不足。由于商业不景气,货店收入十分有限,再加上苛捐杂税,所剩无几。他们只能节衣缩食,尽量省出钱来用在工作上。
阎保禄初到酒泉,在刘子青的帮助下了解熟悉各方面情况。刘给他介绍了一些商界同行,又教他学习商业方面的知识。不久,他便以商人身份在酒泉公开露面,开始侦察活动。边务处指示,让他同酒泉复泉新货栈经理丁炳南接头,由丁担任情报站的报务员。丁炳南由新疆电信局附属交通学校第二期毕业调入边务处。
酒泉城驻军不少,警察、特务活动也很猖獗。他们便利用各种渠道,广交朋友,打通关系,达到目的。他们利用刘子青岳父的关系结识了一些军警人员,在麻将桌或应酬的酒筵上,从每一个人的谈话中,了解驻军的实力、分布、武器配备,以及党、政、军之间的矛盾,目前的动向等等。
在阎保禄到酒泉之前,边务处在酒泉已建立了情报组,由边务处直接联系,他来后由他直接联系。这个组有三个人:李国芳,化名李香亭,公开身份是商人,与酒泉马家驻军的最高长官马步康私交甚密;鲜明成,在马步康旅部管档案;还有一名姓金的,是马步康的报务员。由于他们的特殊身份,提供了许多颇有价值的情报。李国芳利用与马步康的交情,可随意去马家串门,经常能获得一些重要消息,如召开军事会议,召开党政军警联席会议等等。然后几个人再通过各种渠道,探听会议内容,有时甚至能搞到会议纪要。对于他们送来的情报,阎保禄立即进行筛选、整理,将有价值的部分,电告新疆。有一次姓金的情报员匆匆来告诉他,说能搞到八十二军最新的密电码本,不过得花点钱。花钱也值得,他喜出望外。密码到手后,他立即让交通员送往哈密。姓金的情报员还送来过几分密码电稿,他通过电台及时发往新疆。
1939年初边务处指示他,尽快在酒泉成个家,单身汉常常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并且指出对象的条件:家在酒泉,本人不大识字,家庭社会联系比较单纯。不久,刘子青通过妻子介绍了一个名叫曾玉清的姑娘,符合组织要求。经过请示同意,他和曾玉清结了婚。他们一家和刘子青一家,都住在店里。店里还有两个来自金塔县农村的学徒。每次发报,都在夜间。学徒因白天劳累,早已睡去。他让妻子曾玉清回娘家去住,或者让她和刘子青的妻子到戏院去看戏,好让他们拍电报。
他们和边务处的电讯联络,虽然避开了一般人的耳目,但无法躲避敌人的侦察电台。1939年下半年,敌人突然一连几天加紧这一带搜查。天一黑,全城戒严,成队的军警在保甲长的带领下,以查户口为名,挨家挨户地搜。阎保禄当机立断,马上转移电台。
阎保禄托人找了合适的房子,带着电台和妻子搬到了雷子庙巷。他把电台藏在破木箱中,上面堆了许多干辣椒,放在厨房中黑暗的地方,叮嘱妻子不要用箱子里的辣椒。为了防止敌人侦察电台测出他们电台的方位,拍发几次电报后就搬一次家。好在这个家空空如也,只要打起行李卷,把锅碗瓢盆找个箱子一装,借来的几件家具还给人家,就搬走了。他从城南搬到城北,从城东搬到城西,在酒泉城里兜了好几个圈子。
虽然如此,电台还是遇到几次危险。有一次,他们获得一份重要情报,需要及时拍往新疆。他们以打麻将的名义,到了刘子青家里。打过几圈之后,刘子青和妻子到前面铺子里盘货,其实是担任警戒,阎保禄和丁炳南到货物库房中发报。报快要发完时,突然听到紧急的敲门声,夹杂着“开门,开门!查户口”的喊叫声。他们赶快把电台塞进一个空货箱,但已来不及藏到存放电台的地坑里了,就随手搬了一些布匹堆在货箱上。这时,警察和保甲长已经走到院中。怎么办?真是急中生智。丁炳南把他推倒在地,然后抄起一卷布就往外走,嘴里还骂他:“输了牌还想赖账?”他扑上去要把布抢回来,嘴里说:“老子今天没钱,明天给你也不晚,你把我的东西放下!”他们又吵又骂,又撕又打,到了院中。看到保甲长正带着四名警察站在院中,丁猛然甩开他跑过去,说:“你们几位评评理,输了钱不给,想赖账呢!”他也毫不示弱,高声吵:“这家伙想抢我的东西,真他妈的缺德!”刘子青夫妇也跟出来相劝。警察见他们吵闹,很不耐烦。两个警察走过去掀起门帘看,桌上麻将牌零散地摆着,是刚散局的样子,又打开手电筒在库房里看了看,见里面乱糟糟的,便退了出来。他们这里还让保长和警察评理。“去!一边去,少胡缠,谁管你们那些事!”警察转身出去,到隔壁搜查去了。
多次搬家,会引起军警的怀疑,也会引起妻子和她们家人的误会,应该找个更妥当的办法避免突然袭击。他们注意到,每次军警搜查都由保长带领,如果保甲长事先通个信息,那可就保险得多了。阎保禄和刘子青商量,决定由刘出面谋取保长职务。阎保禄分析了刘的有利条件:刘是巡官的女婿,和公职人员交往多,在商界和这一带居民中有声望,再加上请客送礼,取得这一职位是不成问题的。不出所料,刘子青很快被派成酒泉中山镇公所第九甲甲长。他们把电台藏在刘家中。
刘子青当了甲长之后,又出现了个难题。原来国民党从1939年起,一方面要求居民中的青壮年轮流参加“国民兵”训练,作为后备兵源;另一方面要求公务员,包括保甲长、学校教职员,一律要参加国民党,否则轻者丢掉饭碗,重则给戴顶“红帽子”。刘子青当了甲长,如果不加入国民党,不仅会丢掉甲长职务,而且会引起怀疑,牵连到情报站;如果让他加入国民党,则又违反了边务处的纪律。阎保禄反复考虑,为了情报工作顺利开展,经请示边务处同意,让刘子青和其他保甲长一起,用当时的化名刘兆恩,集体参加了国民党。
1940年初,情报站一度陷入困境。在马步康旅部工作的情报员鲜明成和金某某,由于不谨慎被发觉了。幸好他们从别的渠道及时得到消息,在逮捕他们之前,通知他们和李国芳一起秘密撤回新疆。复泉新货栈是新疆商人开的商店。由于盛世才公开打出亲苏亲共的旗号,虽然在国共合作时期,也深为马家和国民党不满,对新疆往来人员严加防范,因此对复泉新货栈自然不会放过。丁炳南又是东北人,更容易使人怀疑是盛世才派来的。一天晚上,军警突然把复泉新货栈团团围住,里里外外仔细搜查了一番。这个事件表明,丁炳南虽然还没有完全暴露,但已成了重点监视的对象。丁炳南以复泉新货栈歇业为名,撤回了新疆。
1940年夏天,边务处又派来两人加强电讯工作。先期到达酒泉的叫武守礼,任电台台长;后到的叫高成兴,任机务员。他们的口音与玉门人相近,就称是玉门人,安排在杂货店当店员。自从李国芳情报组撤回新疆,要获得有价值的情报,也成了问题。他们用重金经常从马步康警卫队一个大个子兵那里购买情报。这个兵是青海回族,作了马步康的卫士,家境甚为贫寒。他们利用他需要钱贴补家用,得到一些马家军的情报。阎保禄利用内兄的结拜兄弟、马步康旅一个姓袁的排长,探听到一些情报。但这些情报比较分散,很不一致,需要认真地分析、补充、核实。好不容易搞到情报,又到了和边务处电台联络的日子。半夜,武守礼和高成兴从刘子青家的炕洞里拿出发报机做试验检查,准备发报,发现没电,干电池受潮失效。因为自丁炳南走后,机器和电池就一直藏在炕洞里,未使用过。虽然有了报务员,却连一次电报也未能发出去。他们只好把情报写成密信,从邮局寄走。
1941年三、四月间,阎保禄奉边务处的指示回新疆汇报工作。他在星星峡见到了王振坤,化名吴南山,任星星峡哈密办事处分处主任。他在哈密见到了刘庆南,化名万友林,任哈密办事处主任。刘庆南、王振坤都是新兵营的战友,与阎保禄同一批去苏联学习。刘庆南私下告诉他,陈培生已不在边务处工作了。边务处人员变动很大,据说一些人被捕了,罪名是“国际间谍”。现在,盛世才的五弟盛世骥兼副处长。
阎保禄回迪化后,去边务处汇报了工作,也讲了不能发报的原因。边务处决定再派一名报务员带上干电池与他同去酒泉,换回武守礼和高成兴。他们到哈密后,停留了几天。刘庆南对他说,现在国际、国内斗争形势非常严峻。德国法西斯蠢蠢欲动,进攻苏联;日本法西斯加紧对我抗日根据地清剿,对国民党诱降;国民党想破坏抗日统一战线,对我党我军搞摩擦,加强对各地的控制。因此,除非特别紧急的情报,不要轻易使用电台联系。刘庆南还要他和刘子青不要合营商店,要分开独自经营,以免发生问题,相互影响。
阎保禄回到酒泉后,通知武守礼和高成兴回边务处。他俩雇上骆驼回新疆了。阎在东大街开了家经营土产品的商店,和刘子青的杂货铺分家了。
1943年初,他们发现酒泉马家队伍,军纪较前更加涣散,公然在大街连偷带抢,骚扰老百姓。获得情报说,河西马家队伍将撤回青海,由中央军换防。阎保禄将得到的详细情况,电告新疆。这是他发出的最后几份情报。
马步康部离开酒泉后,他一直等待组织上的指示,但没有得到任何信息。他心急如焚,又不能擅离职守。同年七、八月间,新疆督办公署交通运输科中校科长宛思昌到达酒泉找他,带来了督办公署参谋长汪鸿藻签发的命令,命令要求撤销边务处和各地机构,驻外全部人员回新疆迪化。他将这道命令传达给刘子青和报务员,要大家做好善后工作,携电台坐宛思昌带来的汽车撤回新疆去。
阎保禄和宛思昌私下交谈,探询撤销边务处和调回人员的原因。宛思昌在新疆工作多年,对共产党有一定的认识,对近年来盛世才反苏反共的行径很不满意,同情中共人员在新疆的遭遇。他悄悄地说:“新疆出了大事。盛世才投靠了国民党,与苏联决裂了,把请来的各部门的苏联顾问、教官全部遣送回国。全疆各地的进步人士也都被抓起来了。边务处的人调回去,也有可能遭到逮捕。我看你最好先别回去,避一避再说。”阎保禄感谢他的忠告,就写了一个请病假的报告,说患病在身,不能长途跋涉,稍好后再回新疆。他把报告交给刘子青,让刘转交上级。刘子青全家和报务员一起回新疆了。
阎保禄和党组织失去了联系,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日夜盼望能早日回到党的怀抱,重新为党工作。1949年9月25日酒泉解放,他怀着万分喜悦的心情,立即到酒泉军事管制委员会,找到了负责人刘护平,诉说了自己的情况,要求随部队进疆。刘护平曾在新疆被盛世才逮捕,坐过几年监狱,对新疆那时的情况比较了解,很同情他的遭遇,同意他随军的要求。可是,酒泉解放,百事待兴,很需要熟悉情况的干部。考虑再三,他还是留在酒泉,参加了地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