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师之道:教育,一个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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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沉重的春游

三月踩着曼舞的阳光来到了。这些在城市里蜗居的孩子们,大自然虽然近在咫尺,但走进它,却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一个叫安全的帽子,把学校、家长还有老师层层包裹着,缠绕着,谁也呼吸不得,转身在原地。

我决定去春游,带着孩子们,不远,地点就置于汴河畔。汴河,家乡一条深藏着厚重历史的河流。当天班会课上,我把春游的常识、准备以及相关纪律强调了一遍,只待明天早晨出发。

从农村来到城市,这还是第一次春游。回想曾经在乡下的春游,就似山坡上漫山遍野的蔓草,泼皮随意。随便一片小树林,一些乡土的粮食、蔬菜或者水果加上方便面,就是一次欢乐的盛宴。孩子们的欢乐无处不在。

第二天早晨,我一踏进教室就感觉到出事了。传播知识的教室已经变成了菜根香的厨房。大包小包、荤菜、蔬菜、水果饮料应有尽有。我问孩子们,你们怎么准备的啊?孩子们说,都是爸爸妈妈准备的!有的孩子还把包袱打开,激动地告诉我,老师,这是我妈妈昨晚在时代超市特地买的呢,你看,烤鸭、鸡大腿还有汉堡……

载着沉甸甸的野炊物什,徒步向那条河流奔去,这是我的初衷。现在孩子的身体素质令人担忧。我曾多次目睹过一些学生在操场上稍微开个总结会,总有不少学生就昏倒了。徒步,不仅是对孩子加强锻炼的实践,也是一种对耐力磨炼的考验。

更意外的事情在后面。队伍才走不久,孩子们开始掉队了,电话、手机开始呼叫,“爸爸,我走不动了”“妈妈,我累得不行了”……

仅仅才走不到五里路啊!

接着各种车子上场了。三轮车、电动车、桑塔纳、宝马等一路奔驰,把一个小小的春游搞得好像国家政要出访似的。

野炊营地上,我们召开了春游交流会。参加的有学生、老师还有不少赶来守护孩子的家长。我给他们说了昆虫的知识。

在蛾子的世界里,有一种蛾子名叫“帝王蛾”。帝王蛾的幼虫时期,是在一个洞口极其狭小的茧中度过的。当他的生命要发生质的飞跃时,这天定的狭小通道对它来讲无疑成了鬼门关。它娇嫩的身躯必须拼尽全力才可以破茧而出。太多太多的幼虫在往外冲杀的时候力竭身亡,不幸成了“飞翔”这个词的悲壮祭品。有人怀了悲悯恻隐之心,企图将那幼虫的生命通道修得宽阔一些。他们拿来剪刀,把茧子的洞口剪大。这样一来,茧中的幼虫不必费多大的力气,轻易就从那个牢笼里钻了出来。但是,所有因得到了救助而见到天日的蛾子都不是真正的“帝王蛾”——它们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只能拖着丧失了飞翔功能的累赘的双翅,在地上笨拙地前行!

原来,那“鬼门关”般的狭小茧洞恰是帮助帝王蛾幼虫两翼成长的关键所在。穿越的时刻,通过用力挤压,血液才能顺利送到蛾翼的组织中去;唯有两翼充血,帝王蛾才能振翅飞翔。人为地将茧洞剪大,蛾子的翼翅就失去充血的机会,生出来的帝王蛾便永远与飞翔无缘。

故事讲完了,孩子们鸦雀无声,家长们个个都把头低了下去。接着,宝马、奔驰车发动了,电动车也开了锁,三轮车也发出“突突”的声响,不一会,一条“长龙”沿着汴河回去了,

只剩下春游的孩子们站在原地。

现代的家长们太溺爱孩子了,孩子也太娇嫩了。孩子们惧怕那黑黑的充满坎坷的隧道,总是希冀有一双温暖的手能呵护自己一生;父母们总是为孩子担心受怕,担心风来吹着孩子,雨来淋着孩子,于是他们为孩子铺一条绿色的“生命通道”,让孩子“幸福自由”地成长。再看我们的课堂,因为担心孩子题目做不对,居然把答案一字不差地抄给学生!呜呼,有多少能够展翅飞翔的“帝王蛾”在成长的路上无声地夭折了啊?!

那一次春游,孩子们在日记里写道,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游……家长们在闲聊里说,那次春游给了他们很大的震撼,让他们懂得了许多……还有我们的老师们,也有了深深的思考。

§§第三辑等待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