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一代圣贤: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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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出谋划策

安史之乱既已平定,杜甫当然最想回到老家洛阳,看望中原亲友。想到洛阳的田园,一时兴奋,好像立刻就可以起程回家了,但仍然是没有旅费,一步也走不动。他思归的心情愈来愈迫切,真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起来,飞越巴山蜀水,回到他向往苦望多年的故土洛阳去。

但就在杜甫想要携家眷走长江东下而去的时候,他的好朋友严武又被任命为成都尹兼剑南节度使,而且严武还推举他为京兆功曹、工部员外郎等职。他虽然对朝廷这个任命并不感兴趣,但严武又回到成都,而且他还盼着有朝一日随严武回京,这使成都草堂又在他的心中加重了分量,他于是收起了回归的心,于暮春三月,率妻子回到了成都。

有一年零九个月没有回到成都了。这一年多时间里,成都经历了几番军阀蹂躏,人民死去不少,城内城外到处都是被军阀们焚毁的痕迹。成都城失去了往昔的繁荣,市面上也显得非常萧条。杜甫回到成都草堂,发现草堂在兵乱之中幸而得以保全,只是由于长久无人居住,显得特别荒凉,推开堂门,满地的野鼠奔窜,打开书卷,里边是些干死的壁鱼,药栏和水槛都倾斜破毁,只是那只狗还认得主人,汪汪地叫,很是亲切地徘徊在他的脚跟前。邻居们也都携了酒葫芦来访,成都尹严武听说杜甫回来了,遣了使者来问杜甫需要些什么,城郭的人也都听说杜甫回来,宾客一时充满了杜甫家巷。草堂里又热闹起来了。

杜甫本想在严武的资助下,和从前一样,在草堂里住下去,过耕作的生活,但是没有过多久,严武就来邀请他出任节度使署中的参谋、检校工部员外郎,并请求朝廷赐杜甫绯鱼袋。这样大的帮助,杜甫当然不好推辞,也不能再辜负了老友的一番苦心,于是就离开了草堂,迁到成都节度使署。

杜甫在严武的幕府里任职当是很卖力的,而且在其位也颇有贡献,因此获得了剑南节度史严武以及后世的承认。

严武再度镇蜀,使得吐蕃震慑于严武的威望,不敢来侵犯。杜甫到严武幕府之时,严武正加紧训练士兵备战以抵御吐蕃。杜甫陪同严武参与阅兵等事宜,穿着军装,陪坐在威风凛凛的严武身边,看着严武指挥阅兵的场景。

夏天里风清气爽,公府里非常肃静。在阅兵仪式上,将士们都穿上了一色的新军装,列阵于广庭之上,雄姿英发。接着由六名骑兵护送大旗入场,由健勇之卒簸将起来,只见旗子回转时如飞盖偃仰,飘忽处如流星迸落,乍来如奉驰之急,倏忽如山势之倾,马上俯身则旗尾掠地,如虹霓在卧而舒卷随人,非常好看!杜甫看到如此威武雄壮的军容,心想收复三州,西逐吐蕃,平定巴蜀,是指日可待的事了。他非常佩服严武的治军有方,写下了《扬旗》一诗,诗云:

江雨飒长夏,府中有馀清。

我公会宾客,肃肃有异声。

初筵阅军装,罗列照广庭。

庭空六马入,扬旗旌。

回回偃飞盖,熠熠迸流星。

来缠风飙急,去擘山岳倾。

材归俯身尽,妙取略地平。

虹霓就掌握,舒卷随人轻。

三州陷犬戎,但见西岭青。

公来练猛士,欲夺天边城。

此堂不易升,庸蜀日已宁。

吾徒且加餐,休适蛮与荆。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杜甫在严武的幕府中对治军的关心与观察的仔细,并可见政治上的精明眼力。严武的备战不仅得到了杜甫的好评,而且得到了实际的效果。史载由于严武连战连捷,“蕃虏亦不敢犯”,严武对安定巴蜀做出过贡献。他再度镇蜀,首战吐蕃,破七万众,拔当狗城,再度安蜀,这也正在杜甫的预料之中。这说明杜甫在做幕僚时是很用心的,并非是为了拿薪水而颐养天年,身在其位,必谋其政,必思主虑,这是杜甫一贯的作风。

杜甫在幕府位置上,还就安定巴蜀写了《东西两川说》,向严武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和看法。一是认为蜀中的汉兵和地方武装力量足以抗击吐蕃。二是建议要迅速选择将领做军中统帅。三是建议新的兵马使到任后,应令松、维、蓬、恭、雅、黎、姚、悉八州兵马皆受其统辖,不使部落酋长专权。四是应抚恤流民,稳定民心。五是应在政治上保持稳定,要约束诛杀,平均赋税,选择贤良。这些建议都很中肯,可见杜甫对西南防务的重视,对严武平定巴蜀起到了一定的指导作用。

杜甫还与严武唱和,鼓励严武在军事上的奋勇之功。如严武的部下击吐蕃于西山,连拔数城,攘地数百里,严武亲自到西山前线巡视,慰问立下战功的骁勇之将,因为旗开得胜,胸中豪气顿生,作《军城早秋》一诗:“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这诗写得是何等的气魄,严武觉得如此好诗老友杜甫不读,就枉负此诗,于是让人快马加鞭地将此诗送往成都。杜甫在成都幕府收到严武从前线寄来的诗后,深感老友的豪迈气息,又因老友旗开得胜,不免要勉励他几句,希望他能够再接再厉,为国再立战功,多收复城池,所以立即写诗《奉和严郑公军城早秋》附和,其诗云:“秋风袅袅动高旌,玉帐分弓射虏营。已收滴博云间戍,欲夺蓬婆雪外城。”有人认为这首唱和之作不如原诗,其实也可称得上乘之作。论气魄和英武当不如前诗,但若论精细严谨则更胜一筹。

杜甫在严武幕府中,除了协助严武处理军事事务和日常应该分担的政务之外,作为幕僚,重要的事情还有要陪同严武宴饮游玩唱和,这虽非杜甫所愿意,但杜甫还是多有陪玩的唱和之作。当然,这些唱和之作并非一般的宴饮,而是夹带了深刻的时代意韵,这是杜甫作诗的特色。即便是游山玩水,还是不忘忧国忧民。如在《陪郑公秋晚北池临眺》一诗中说:“摇落关山思,淹留战伐功。”意思是看到异地的景象不觉动了关山之思,至于郑公您,虽同我一样在蜀地淹留,但已建立了赫赫战功,那景况就完全不同了。这是杜甫在陪同严武宴饮时的感叹,其中有对严武所建立的赫赫战功的仰慕,也表达了自己对国家的强烈责任感与使命感。

杜甫在严武幕府中任职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对于杜甫的一生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由于任职的时间短,而且远没有进入朝廷的核心统治阶层,因此他在死后不可能得到朝廷的缢号,惟有在严武幕下的检校工部做过员外郎,后世遂以杜工部称之,其诗集被称为《杜工部集》,这为杜甫赢得了一个正式的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