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地走过朝阳门小街,天上忽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急寻避雨处,猛然间望见高台阶处的“咸亨酒店”,便一脚踏了进去。
“咸亨酒店”于我是陌生的,但在内心却又溢出某种亲切感。会不会因为读过鲁迅先生的《孔乙己》?
“同志,您用点什么?”一位服务员彬彬有礼。
“到了咸亨,不品尝绍兴酒和孔乙己常吃的茴香豆,岂不遗憾?”我笑着落座后,要了一杯绍酒,一碟茴香豆,端杯欲饮,却被一阵笑声攫住了。
只见邻桌的一位中年男子正“呀呀”地向服务员比比划划,看得出他是酒店的常客。服务员听懂了他的“话”后,笑盈盈地递给他一杯绍酒,两碟茴香豆。他边喝边与同桌的酒友用手势“交谈”,还不时地转身向一位女同志竖起大拇指。
笑声连着笑声。
“这是哑巴在夸杨经理呢。”同桌的一位老者,酒正酣处,热情地向我介绍着。”一位女同志,又是回民,来办大教酒店,管理得这么好,真够难为她的。”
“她就是经理?”我惊诧地望着那位戴眼镜的高个中年妇女,一种敬慕之感令我细细地观察起她经营的酒店来。那百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浅色的天花板,淡鹅黄的四壁,古色古香的屏风,在柔和的灯辉下,协调、舒适。整个酒店,古朴雅气,清静不俗。名人字画悬墙挂壁,古诗今词相映生辉,颇具墨馨书香。最引我注目的,要数廖沫沙老先生的题词:“欢饮先邀月,相扶到此家。咸亨名远播,醉笔走龙蛇。”
这里备有各种名牌绍酒。“太白遗风”四字灼灼夺目,给店堂平添几分豪放之气。正当我沉思遐想之际,一阵朗笑盖了过来。“请请,大家可要喝个够呀!”只见杨经理在同几位顾客攀谈,“我们把绍酒介绍给首都人民,主要是丰富咱们的生活,用文一点的词就是向社会敞开一扇窗口,我们也增加点经济效益。大家不是都说,酒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混血儿嘛!哈哈!”
“咸亨酒店”里到处充满了快活的笑声。这笑声中,既没有半点的虚假,也不存在一丝的粗俗;更找不到“孔乙己”那个年代所爆发的凌辱的笑。
雨,不知何时住了。我步出酒店,但内心仍在品味着廖老“咸亨名远播,醉笔走龙蛇”的题词,耳畔依旧萦绕着那充满温馨的快活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