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陈述完毕,严思照陷入了沉思。他递了个眼神给阿星,阿星会意,吩咐婉娘说:
“你就放心的住在我东厢房吧。你虽然是陶公子买下的人,这里却是我越家的宅院,虽然暂借他们客居,也要守我越家的规矩,越家规矩头一条就是‘善待下人,不容暴虐’。他如果再找你,我会替你挡下来。”
又吩咐门口的护卫说:“你们注意多加保护婉娘。”
婉娘这才放下心来,磕了两个头道:“多谢公子小姐庇护,婉娘感激不尽。”
这几日一直照顾她的那个小丫头子走上来搀起婉娘,扶她回房休息了。阿星又叫人送了几样好菜去她的房间。
没过多久,阿茶端来一个玉壶,里面是温好的酒。她给严思照斟酒,淡绿色的玉杯子里渐渐倾满浅黄色的佳酿,酒香四溢,叫人沉醉。阿星眼巴巴的看着那壶酒,却不能喝,只觉得心中像有蚂蚁在爬一样,十分煎熬。
严思照端起一杯来,凑到嘴边作势要喝,又半天没沾到嘴皮,眼神略带戏谑的看着阿星。如此做了两次假动作,阿星总算看出来他是在逗她,嘟起嘴把严思照的手一推,道:“你又捉弄我!”
严思照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只觉得很好笑,便仰头大笑了几声。阿茶见他们俩打闹,也在旁边捂着嘴痴痴的笑。
阿星拉了阿茶的衣袖,不满道:“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笑我!”
阿茶笑眯眯的说:“二小姐,会笑是好事啊,奴婢听严绛说,太子以前冷冰冰的,跟小姐在一起才这样笑呢。”
“哦?”阿星好奇的看着严思照道,“你以前冷冰冰的吗?”
严思照轻轻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阿星想起成婚的那个黄昏,他骑着马儿前来迎亲,那马背上的身影高大挺拔,面容严俊清冷,刚刚打了胜仗,却像没事人一样镇定,确实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阿星盯着严思照出神,他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了,却又不好表露,只说“严绛那个小子,嘴那么多,是该好好收拾他了!”又看了阿星一眼,见她还是盯着他不放,于是转移她的注意力,将手上的杯子递到她面前说:“准你抿一口。”
听了这话,阿星马上开心起来,伸手就要去接那酒杯,严思照却看准机会将就往后一缩,阿星扑了个空,整个人都不好起来,伸手过去就要抢。严思照将杯子从左手移到右手,又从右手移到左手,每次都之比阿星的动作快那么一点点,却就是不给她机会抢到。
闹了半天,最后阿星是抱着严思照的手臂硬往自己嘴边拉扯,然后就着严思照手里飞快喝了一口,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可那表情却在瞬间变了色。阿星眉头重重皱起,“呸”的一声将那口酒尽数吐了出来,急忙端起茶来漱口。
严思照和阿茶都是一惊,他们还没问,阿星就快言快语的说了两个字:“有毒!”
还在阿酒房里帮她换药和查看伤口大夫,几乎是以风的速度被叫到隔壁主屋里,他的面前摆着一壶子闪烁琥珀光泽的美酒,屋里的人一个个全都阴沉着脸。
主子眼中皆是肃杀之气,冷冷道:“你看看这酒里有没有问题。”
大夫急忙将那酒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一番,又放在鼻子下面小心翼翼的闻了闻,抽出银针放下去,却也没有动静。又见那玉杯杯底薄薄的一层银色,便知是镀了银。主子已有防范,那么说明这毒银子是试不出来的。最后,那大夫用小指的指甲沾了一点点酒,放在嘴里尝了尝,脸色也同阿星一样立刻变坏了,抓起茶杯漱了口,道:
“回少主,大少爷,这酒里有毒。”
他刚讲完这句,就听见严思照一掌击在桌上,厉声问:“这酒是谁端进来的?”
阿茶慌忙跪下道:“是,是奴婢!”
严思照盯着她看了看,又看看阿星,道:“阿茶,我相信你不会下毒,你仔细想想,这酒有谁碰过?”
“回……公子,这酒,咱们越家酒窖里新启出来的十年陈酿,名琥珀光,在送到厨房之后,是食医们试过的,并没有问题,然后奴婢亲自装壶,亲自送来的,要说谁碰过……是了,是阿橙,奴婢烫酒的时候,不小心烫到手,她扶了奴婢一把。”
阿茶由于太过紧张,差点将“殿下”二字也叫了出来,还好及时改正了。严思照又叫人传阿橙来,不一会儿侍卫却回话道:“禀公子,阿橙她……死了。”
“什么?”这回轮到阿星震惊了,“她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就死在那婉娘住的下房里,看样子是服毒,还有那个婉娘……也死了。”
“婉娘死了?!”阿星觉得难以置信,她刚刚才救了婉娘的性命,怎么可能?
“婉娘也是服毒?”严思照闭着眼睛,似在思考,一边沉沉问。
“不是,婉娘是被人用匕首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