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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一战国师(2)

方晖暗叫侥幸,双拳并出,右高左低,虎口相望,正是“风雷并掣”。此时那国师已试出方晖用力之法甚为高明,当下右手挥出,轻轻拂带,左手一揽一打,径奔方晖面门。国师的武功何其精湛,这一带之法借力用力,犹如太极拳中的“单鞭”手法,方晖吃了这一带,脚步不稳,向外门横跨了一步,顺势低头避过国师的左拳,左足反勾,踢向国师的环跳穴,这却是将九华派功夫长勾腿中“上马挂抢”的招数逆转了来使。这一踢变生突然,于极不合常理的方位攻来,有如骡马牲口的反踢一般,姿势虽然难看,却委实极难防范。

方晖的招数虽然巧妙,但那国师却是何等功夫,膝盖微收,让开穴道,忽地又弓起前送,竟是以自己的膝盖,来顶方晖小腿上的下足虚穴。这一变招既巧且快,方晖堪堪前跨避开,双手已经外探,国师右手反转,来抓方晖侧背的身柱、神道两处穴道。方晖闪避不及,一个肘槌,捣向国师前胸。

国师左手伸出,轻轻往方晖肘后的清冷渊弹去。方晖拿手的双圈扣肘手,便是制敌此处,如何不防?不往前扑闪避,反往后窜,国师双手急出,膝尚在弯曲,被方晖欺近怀中,各凭真力一撞。方晖受力,身子往外直跌出去,国师猝不及防,也被方晖撞得一晃。这一招方晖借力用力,身子本自摇晃,再以背脊攻敌,更是匪夷所思,任国师功夫之高,见闻之广,也是暗暗佩服不已。

方晖背向国师,形势不利,就势向前扑倒,右足反踢,防那国师抢攻,双手伏地,倏地转过身来仰面向上,腰腹用力,身子再度前扑,左手打穴,右掌圈手,攻势极为凌厉。国师见方晖在极不利情势下,转守为攻,也是暗暗赞叹他心思机巧,再度使出大力神魔拳来迎。

这般一来,高下已判。虽然表面上方晖仍是挣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国师气度从容,来来去去便是那几招,小巧腾挪变化极微,而方晖又是背转,又是外跌,又是倒伏,虽是变化巧妙,但已显吃力已极。

转眼间过了十招,国师施展开大力神魔拳,要么横送,要么直出,拳拳连环,虽是直路,但拳劲变幻无方,委实厉害之极。方晖数次被在雪圈的外缘,都以巧妙的招数反击或以怪异的劲力化去拳锋,惊险之极。

国师初时未尽全力,有意试试方晖的招数功力,此时展开来斗,自己拳上威力增强了一倍不止,但方晖的身法劲力之能也相应增强,虽是狼狈万分,但始终是不败不倒。便有如旋风中的柳絮,虽是无力自主,但身随力动,那旋风却始终不能将之甩出圈外。

堪堪拆到二十招,方晖心中暗自叫苦,自己反复试练的诸多精妙招数几已用尽,但国师看似寻常的同一拳招,每到近前,总生出新的精微变化出来,自己的运力之法,也渐渐为国师摸熟,每抗一拳,越来越感到吃力万分。

那乌恩在旁观战,见师父虽是来回往复地用使那十二路大力神魔拳,但拳力沛然,如惊涛骇浪一般,有几招的精微变化,竟是自己也从未见过的,显然在这神魔拳上,几乎已尽了全力。方晖此时便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任凭巨浪高抛低伏,待浪头过后,又隐隐出现在水面之上,任风浪再大,却终不能将他淹没。乌恩见方晖功夫如此,大为叹服,初时折在方晖手里,回去仔细思量,觉得自己胜机也是极大,此时却觉得输在方晖手下,并不冤枉了。

旁观众人,此刻都手里替方晖捏了把汗,欧阳霖竟自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转眼三十招过去,国师见大力神魔拳始终收拾不下方晖,收手退开两步,手形一变,犹如大戟长枪,点刺扎挑,夹杂着横扫之威,如狂风暴雨一般向方晖攻来。乌恩和那同来的五师弟都是暗暗叹了口气,一来知道师父用上了从不轻易使用的功夫,二来知道方晖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了。

这时两人身法都是极快,众人眼花缭乱,尚未定神看清之时,只听得嘭地一声大响,方晖从那雪圈中被击得直飞出去,落在两丈之外,踉踉跄跄,却终于拿桩站稳。众人大惊,都奔了过去,欧阳露迈出两步,终于忍住,收了脚回来。

欧阳霖拉着方晖手臂,关切问道:“你怎样了?可伤到了没?”话中已略带哭腔。方晖向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向那国师拱了拱手道:“国师武功精深,晚辈败了!”

那国师双目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小施主,你也不差,我想中原武林之中,有你这般身手的人并不多见那。既是如此,我今日便放过了你,三日之后,我来取那走血奔息丸罢。”方晖嘿嘿一笑,说道:“国师说话,好生让人难懂,晚辈欠了国师什么丸药么?”

国师摆了摆手,说道:“我六弟子穆特尔,命丧大同城外,身上带有我重要药物,必是被你得了去。三日之内,我便来拿。若不是今日见你功夫精深,那必是使诡计阴招害死了我弟子,今日便不会留你性命。”不容方晖再言,转身便走。

行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向欧阳露道:“朱雀大人,我十六年前踏足中原,折在你锦衣卫一位名叫周从彪的大人手下,这位周大人,可还健在么?”

欧阳露答道:“周从彪原任北镇抚司指挥使一职,因参与汉王叛乱,定为叛逆,此时却已在锦衣卫之中开革除名了,生死不知。”那国师嘿嘿一笑,继续问道:“以朱雀大人之见,以那周大人的武功地位,再加上年岁,可还会参与叛乱么?”欧阳露答道:“我锦衣卫唯君命事,其余万事纷纷,一概无挂于心。”说到此处,不免心中想起与方晖之事,难免心中一痛,想到:“真的是一概无挂于心么?”

那国师不再言语,转身而行,口中喃喃道:“南人诡异,英雄末路,嘿嘿,古今同慨啊!”

三人缓步离去,唯余下几行脚印,及地上那三丈方圆的雪圈,余威仍在,摄人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