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时尚就是我:可可·香奈儿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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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起《春之祭》(2)

“在座的各位,《春之祭》在七年前就轰动了全巴黎啊。你们有没谁愿意赞助,让这部世纪佳作重新在巴黎上演,让巴黎人民大饱眼福?”佳吉列夫高声地问。

现场安静了下来。

七年前,《春之祭》那狂野的节奏,在香奈儿心中奔流。

这场晚宴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赞助商,为这场芭蕾舞剧重新在巴黎登场而募集资金。

对大家来说,《春之祭》受到的攻击仿佛历历在目。谁敢让投资打水漂呢?再说,战争才结束不久,又有多少有钱人愿意一掷千金呢?能有多大的回报,谁有没有办法估算清楚。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很多人为了掩饰尴尬,端起了酒杯。

直到晚宴结束,也没有一个企业家揽下赞助的活儿。

佳吉列夫似乎是白白组织了这一场活动。香奈儿想安慰他一下,但佳吉列夫却告诉她:“没有关系,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临走时,香奈儿再一次打量着神情变得黯然的斯特拉夫斯基。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拯救这个已经失去了祖国的人,让他在舞台上重新找回自信,否则他可能在困顿的生活中沦为一个普通人。

“大概需要多少钱呢?”香奈儿悄悄地问佳吉列夫。

佳吉列夫用手指在餐桌上写了一个数字。

“这不是很大的问题,我来帮您解决吧。”香奈儿说。

“如果您能出手相助,那真是太谢谢了。”

“不过,你不用告诉他,这是谁出的钱。”香奈儿说。

在香奈儿的秘密资助下,重新包装的《春之祭》不久就在巴黎重新登场。剧作里添加了很多时尚的元素,香奈儿还亲自参加了部分演出服装的设计。

没有想到,才过7年,巴黎人就接受了这部芭蕾舞剧。也许是战争改变了人们的想法。香奈儿被斯特拉文斯基的艺术气质深深地吸引。而7年前,首演之夜出现的骚乱似乎已被人忘却。

在《春之祭》成功演出之后,斯特拉文斯基特地邀请佳吉列夫等人到一家俄国酒馆喝酒,以示答谢。

几瓶伏特加下肚,两个人都有点喝多了。

“《春之祭》的演出成功,多亏了那位香奈儿女士,你应该感谢她。”佳吉列夫终于没有守住秘密,和盘托出了这场演出的幕后支持者。

“啊,她真是一位女神,拯救了我们一家。”斯特拉文斯基说。

“不,她不是女神,她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女人。来,让我们为她的慷慨干杯。”佳吉列夫摇了摇头。

“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是啊,可不能小瞧了她。她的雇员就有300多人,呵呵,她至今仍是单身啊。”佳吉列夫笑着说。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呀?我又不是要查户口。”

“你得让你知道你的恩人是谁啊?我告诉你,这不是我,是她!她对你肯定有好感,要不,她也不会为你掏这么多钱。”

“真是一位好心人,我代孩子们谢谢她。”斯特拉文斯基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我想你应该亲自当着她的面,好好地谢谢她。”佳吉列夫给斯特拉文斯基倒上了满满一杯伏特加。

最后,两个人瘫倒在桌子上。斯特拉文斯基被人送回家,好久才从酒精中苏醒。

待斯特拉文斯基醒来后,他失眠了。身旁的妻子因为身体虚弱,长期盗汗,身上总有股轻微的病态体味。

酒精在起作用。某种东西在他内心深处涌出。他轻轻地抱住了妻子,他想用身体来表达内心的喜悦——只要巴黎人接受了《春之祭》,就会接受他的第二部、第三部演出。那些失去的金钱,还有地位,都会重新回来。

可是,凯瑟琳拒绝了他肢体语言的暗示。凯瑟琳久病卧床,加上生活困顿、和孩子们挤在一起,早已疏于夫妻生活了。再说,丈夫身上的酒味让她闻起来很难受。

“这过的是些什么日子啊?”斯特拉文斯基嚷了一句。

斯特拉文斯基的脑海中闪过了香奈儿的影子,他已经忘记了上次和妻子亲热的时间。

香奈儿和自己的年龄不相上下,也就是一两岁的差距。香奈儿身材窈窕,脚步如少女般轻盈,特别是饮过几杯酒后更是楚楚动人,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事业却是有成。自己的头顶已经出现微秃,出现了老相,而生活完全不在自己预定的轨道上。

凯瑟琳翻了个身,打断了斯特拉文斯基的思想漫游。

在《春之祭》重新登台上演之后,斯特拉文斯基投入到了新编芭蕾舞剧《普尔钦奈拉》的排练。有一天,香奈儿和米莎相约去看他们的排练,发现斯特拉文斯基的情绪并不高。

“家里情况有点糟糕,昨天没有休息好。”斯特拉文斯基歉意地说。

当她得知斯特拉文斯基一家六口挤在公寓的两间房,而她的妻子又病了时,不觉再次对这个男人同情起来。

这样拥挤的环境和困窘的生活,怎么有助于艺术家的创作呢?香奈儿想邀请斯特拉文斯基到自己的别墅中进行创作。

“你怎么不搬出来住呢?”香奈儿试探着问。

“要是搬出来,换大点房间,那只能搬到乡下,可是我的演出只能在城里。”

“我是说,我前不久买了一栋别墅,离这里不远,交通很方便,带着一个大花园。我准备近期搬进去住,不知你是否愿意同往?”

“这当然是好事。可是,我一个人住过去不太合适,我有一大家子人。”斯特拉文斯基为难地说。

“我知道你夫人还带着四个孩子,跟你在一起生活。”

“是啊,我还需要照顾他们的生活,我妻子的身体不太好,她一直病着。”

“别墅很大,平时就两个工人住在那。您一家人都可以住过来。有了孩子们,别墅里也会热闹些。”香奈儿诚恳地说。

“孩子们很吵的,大的十六岁,小的才六岁。”

“不要紧的,我也只是夏季才住到别墅,平时一般都住在康邦街门店的楼上。”

“这可是好事情啊,一家人都住过去,你夫人也不会有意见,你还有什么犹豫的?”米莎插着话。

“如果您不介意,就按您说的办。”斯特拉文斯基朝香奈儿鞠了一躬。一家人都住过去,不仅住得宽敞多了,还可以减少一大笔房租,这个钱可以用来给妻子治病。

“我让两个佣人收拾一下,时间就在这个周末吧。”

分别时,斯特拉文斯基连声道谢。

香奈儿很礼貌地笑了笑。

“你对斯特拉文斯基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米莎打趣道。

“去你的。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还有一大堆孩子。”香奈儿回敬道。

“他把老婆休了,不就没有障碍了吗?”

“亏你想得出来。今天我可是陪你来看排练的。”香奈儿嗔怪道。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每个女人在其一生中都应该经历一个斯拉夫男人,那才叫完美。”米莎凑到香奈儿的耳边说,“斯拉夫男人有着不一样的魅力。”

“就因为这,你有了塞尔特,又悄悄地和佳吉列夫往来?”香奈儿似乎找到了一个答案。

这天,斯特拉文斯基提前结束了排练。他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他想早一点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凯瑟琳和孩子们。

“我们这么去打扰一位女士,不太方便吧?”凯瑟琳说。

“如果你不想住过去,那也不勉强。等这几场演出结束后,我们也可以换所像样的房子。”斯特拉文斯基给妻子倒了一杯水。其实,他也有些犹豫,怕别人说闲话,但一家人确实住得太挤了。

“妈妈,我不想和哥哥睡一个房间,他睡觉时磨牙。我想要有自己的房间。”6岁的米兰妮走进妈妈的卧室。

“你还尿床呢!”索利玛朝着米兰妮吐了吐舌头。

西奥多和柳德米拉这两个孩子听说可以住别墅,还有花园,纷纷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以前,他们在俄罗斯住的也是大房子,还有仆人照顾着生活。

孩子们都快长大了,也不适合总是挤在一起。凯瑟琳叹了口气,同意搬家过渡一些日子,等演出邀请多了的时候,就可以去租大一些的房子。

周末,一辆货车将斯特拉文斯基的家当搬到了香奈儿的别墅,还有他那台老式钢琴。

凯瑟琳走下卡车时,香奈儿正好站在别墅的门口。

斯特拉文斯基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了香奈儿,又喊来孩子一一打过招呼。

凯瑟琳四肢瘦长,表情有些生硬,特别是脸上带着几分病态,整个人显得有些笨拙。

香奈儿呢?身材适中,体型偏瘦,但整个人收拾得很精神,看起来要年轻好几岁。

在她们握手的一刹那,凯瑟琳从对方握手的力度感觉到,这是一个柔中有刚的女人。更让她警觉的是,这个女人,富有、年轻、美丽,并且还是单身,对住到一个屋檐下的男人来说,诱惑太大。

在那一刻,凯瑟琳有些后悔了,她后悔不该搬到这里来。

凯瑟琳出生于俄罗斯的贵族之家,她讨厌像香奈儿这样的暴发户。可是,这世代已经变了,贵族已经成了革命的对象,靠暴发户的施舍而过活。

“您给我们这么大的照顾,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才好。还有,孩子们肯定会打扰您的,请您多担待。”凯瑟琳到底是贵族出身,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少。

“能邀请到您和孩子们来做客,是我的幸运,也会为我的房子增添很多热闹。”香奈儿向抱起了最小的米兰妮,在她的额头了亲了亲。

别墅里平时就是约瑟夫和她的妻子玛丽。这两个仆人连忙走上前来,帮着司机从车上搬东西。

别墅周围有几片小花园,孩子们很快就自己玩开了。香奈儿领着斯特拉文斯基和凯瑟琳上楼,他们一家暂时安置在别墅的二楼,一个大房间,两个小房间,另外在一楼还有一个工作室。

大房间朝南。香奈儿推开通向阳台的房门,打开百叶窗,房间里顿时亮堂起来。枝头的鸟鸣声和孩子们的嬉戏声传了过来。阳台上有两把靠椅。斯特拉文斯基对这处房子一见倾心,这比他原来在俄罗斯的房子还要好。

路途颠簸了一下,凯瑟琳有些累了。她需要靠在床头休息一会儿。

“您跟我下楼,看看给你安置的琴房。”香奈儿叫来玛丽照顾凯瑟琳,然后对斯特拉文斯基说。

琴房就是斯特拉文斯基的工作室。这间房在香奈儿的卧室隔壁,原来一直空着。

琴房拉着厚重的窗帘。待香奈儿拉开窗帘,斯特拉文斯基才看清里面除了一张长沙发外,没有其它东西。这时,约瑟夫和司机正满头大汗地抬着钢琴进屋,小心翼翼地生怕摔倒。

钢琴放在房子的中间。斯特拉文斯基轻触琴弦,试了几个音。一切都很正常,未受到搬家的影响。

凯瑟琳在楼上听到琴声后,这才确信,他们一家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里。她不由地忐忑不安起来。

晚上,玛丽做了一桌丰盛的法式饭菜。凯瑟琳身体不适,食欲不佳,但孩子们的笑声荡漾在饭桌上,他们好久没有吃得这么欢快了。

“姐姐,你穿的衣服好漂亮啊。”12岁的柳德米拉和香奈儿很快就熟悉起来,她发现香奈儿穿的衣服和妈妈的很不一样。

“该喊阿姨。”斯特拉文斯基替女儿纠正着。

“喊姐姐有错吗?”柳德米拉说。

凯瑟琳投去了制止的目光。

在柳德米拉看来,香奈儿要比妈妈年轻,所以喊“姐姐”当然不会出错。

不过,6岁的米兰妮则坚持喊“香奈儿阿姨”,因为她的个头只到了这个阿姨的腰际。

孩子们喊乱了。

“孩子们想怎么喊就怎么喊。”香奈儿开心地笑了起来。看着这一群孩子,她想起了自己童年,当时因为一家人总是为生活奔波,很少见到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

斯特拉文斯基只好无奈地一笑。像柳德米拉已到了青春期前的叛逆年龄,和她争论只是适得其反。

饭后,斯特拉文斯基和香奈儿聊起了瓦格纳、贝多芬,还有他那些俄国同胞。当时,巴黎到处都是俄罗斯的流亡者,他们就像1793年后法国的流亡者在伦敦和彼得堡的境遇一样。他们为了生存,只得参加一些廉价的演出,让很多法国同行丢掉了饭碗。

斯特拉文斯基感慨万分。

他的很多好朋友现在都陷入生活的困境,那些贵族情况更糟,因为他们游手好闲惯了,很难低三下四地去求人找份工作。

“如果他们愿意,可以到我的公司来工作,至少看起来还很体面。”香奈儿说。

“我不知道用什么词来感激您。”斯特拉文斯基从没有见到一个法国女人像她这么友善,大有相见恨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