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福村艰难的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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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落地: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7)

讨论中,吴年程提出赞成做的人把字签好,手印盖好,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如果是不赞成做的人就提交一份报告,表明自己不做的态度。说到报告,我能够理解他的意思,就是想让那些不赞成做或者不想做的人说明自己不想做的原因。这话对于真正盼望工程能够得以落实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然而对于刚说完要退钱的人来说,听起来就有点刺耳了。而说退钱的人中就有吴敦。当吴敦听吴年程这么一说,不赞成的人还要写报告,立刻就毛了,反驳说自己就是不写又能奈他如何。耳丰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向吴敦解释吴年程说此话的原因,可没想到他的搭话也把吴敦的火转移到了耳丰身上。两人上演本次会议第二场口角战,吴敦口叼土烟枪,坐着矮板凳靠着桌子,透过被烟熏得土黄的胡须不断的发射子弹,刚深吸的一口烟,随着语气的变动有节奏的向外弥散,犹如刚发射子弹后枪把上方的硝烟。穿着短袖衬衫却袒胸露乳的耳丰,总是重复着站起坐下的动作,还不停的拨弄遮挡肚皮的衬衫,用手撑着腰,露出平整中略带小肥的肚皮,丝毫不相让的对骂着。两人只是由报告之争开始,却骂回到过去两人的嗯嗯怨怨。当时童耳丰承包了对门山的一条公路的挖掘工程,吴敦去给他打工,可是后来由于童耳丰技术问题亏本了,吴敦的工钱也就一直都没给,这样使得吴敦一直记恨于心。没有得到解决的矛盾再一次在这样的场景下补充辩驳,可终究不会有个结果,这样的矛盾是没有休止的,只要有机会就会提出来,双方就会进行新一轮的“复习”。站着高大的耳丰和低坐于板凳的矮老头吴敦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可是声音却是分庭抗礼,不分上下。

耳丰怎么啦?为什么两次都是他和别人吵架。这要归结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耳丰脾气有点暴躁,说话冲动,在语言上使用一些偏激的语言容易得罪人;第二是因为他们和耳丰之间有过一些旧的矛盾,但凡在耳丰起来发威时,矛盾的另一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与其对抗;第三是因为耳丰太想把这项饮水工程做下来了,他想改变整日挑水喝的日子,加上最近几次都是在挑水处发现了水中有粪便,弄得他们家几天都不敢喝那个水,所以他恨不得明天就能喝上自来水。在别人起哄退款的时候,他总是在劝说,他把这项工程当做一缸金鱼,小心翼翼的捧着这缸鱼生怕摔坏了缸摔死了鱼。就在后来大家起哄都喊着退钱的时候,是他一把抓起名单,阻止了退钱。也不断的在重申,就算是退钱,也是在最后一个,有一个人不退,他绝不退。

写报告是一种不恰当没有水准的提法,是一种“口是心非”的口误,无非是想让那些不赞成的人说明自己的原因。那赞成的人还需不需要签字呢?大家把话题转移到了签字的意义和作用上来了。玉友赞成依然要遵循这个程序,每一户人都根绝自己的意愿签下名字,只要是同意的人一户也不能少。少友也表示只要是同意的都要签字,以防事后起纠纷,政府介入调解的时候能够有所凭证。而童风姣代表一部分人提出签字的质疑,即担心签了字以后金山公司要来接村里的水,待村民出面阻挡时,村干部会用这些签的字作为证据予以驳回。对于这种担心,龙甲再一次拿出向水利局签订的承诺书,挑选第五条给他们解释,告诉他们饮水工程做成后,产权属于集体所有,任何人不得转卖,如果金山公司要来接村里的自来水,需要通过全村同意方可执行,并且我们签的字也是签在了承诺书的背面。

吴明和童水贝还是走上前来,站在了刚回家拿自筹款过来的龙正面前准备退款。龙正并没有马上给他们办理,就在龙正在有意拖延的那一段时间,耳丰再一次站起来没有指名道姓的指责想退款的人,言语中既是恨又是气,既是求又是劝。龙林依然扮演着自己的老角色,在看见他们退款的时候站出来用极其大的声音进行赤裸的骂,骂这些人愚昧落后,骂这些人自私不为子孙后代考虑,骂这些人癫傻不懂得珍惜难得的机会。龙甲和龙正在数着钱给他们退款的时候,嘴上还在劝说着他们再考虑考虑,龙甲还说求求你们别退,倒不是说真的不能少了这一部分钱,而是担心他们将来后悔,担心其中一些人退款后,涉及到过地盘的问题比较难办。

但是他们还是把钱退了,仁军则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们,今晚把钱领回去了,明天早上如果想通了还可以交回来。其实能有多少钱啊,童水贝一个人就退了37块钱,为了这37块钱至于这样去得罪村里人吗,付出了这37块钱就是今后都有自来水用,何乐而不为呢?我们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可最想不通的还是童汉口,他见童水贝前来退钱,就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说了一些慷慨激昂的话,意思是要退就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些人把钱退了,就是贷款也要把这个钱补上,耳丰也插上了一句他要出一千块钱,汉口也许是情绪上来了,说出了一句“把你们一家人的都退了”。这话不说不要紧,童水贝都是大家眼中憎恶的对象,可是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四个黑影用一招“凌波微步”气势汹汹的站在了童汉口面前。来者正是水木家族,童明从后门窜出,童水楚夫妇从下座腾起,童水木从前门暗处跑前,齐刷刷的以童水贝为中心站成了一排,我们可以把这阵势理解为围攻,而童汉口的父亲童水冈、叔叔童自生也围了上来,为汉口救援,所以今晚最恐怖的战事才刚刚打响。

理由很简单,汉口不能因为童水贝一个人退款而牵连他们全家,居然说出了让他们全家退款的话。童水木认为童水贝退款是他自己个人的事情,就算是亲兄弟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加上其他几位兄弟都没有说出一句退款的话,为什么童汉口如此有针对性的“侮辱”他们呢。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写当时的场景,只看见童水贝瞪大了眼睛,白眼球明显占据了有利空间,微微颤的嘴唇迸发出并不流利但是很具抗拒性的语言,童水木则在自己的板凳和汉口面前来回的走,说一句回到凳子坐下,想起一句就到汉口前面用手指点着汉口说出来,童水楚手紧握着电筒不停的在腹前上下的晃动,能够知道他的嘴是在出声,可是并没有能够拼凑成一句的话,也许是水木和水贝占据了整个空气所能容纳的空间,他说不出话来,童明除了刚开始用造反的气势在催促龙正退钱外,也没再说更多的话,只是在用身体作为支持站在了他们家人的立场,之后也干脆坐下了。还是老样子,吵架是以汉口现场说错的这一句话作为开始,之后就是按常规的搬出了过去的纠纷矛盾。在童水木一家用童汉口说错的这一句话作为把柄在不断训斥的时候,童汉口用村口水泥路被童水木运输水泥沙石的车子压烂却诬陷童自生撬烂的事情作为反驳,用以说明他们也是口无遮拦的,于是双方陷入了关于责任的争论。童自生在场,用平和的语气对当时的事件作了解释,但是这个解释并没有起什么作用,童水木一方还是坚持称是童自生的责任。在来回的争吵中,汉口说“量你们四兄弟也玩不出什么名堂”的话更加激化了矛盾,四兄弟就冲着这句话誓死要玩出点名堂来,于是像一群饿狼一样攻向童汉口,汉口几次站起准备参与到与他们四兄弟的对抗中,都被我和龙正摁回到座位,要不是众人的阻拦,他们已经打在了一起。在最紧要的那一次,汉口已经把我推出了几步,就在他能够达到童水贝的那一刻,我再次把他推回了座位,矛盾激化达到了顶峰。众人的劝说和阻拦下,汉口已经不再作声,四兄弟中也只剩水木和水贝还在喋喋不休。让人感觉已经基本平息的时候,童水贝再次用猫事件提出来责问童汉口的为人。龙林好言相劝总算停止了。童水木以童汉口的排挤为由,要求退钱,童水楚也用这样的行动支持弟弟,所以龙正如数退给了童水木和童水楚合计296元,童明则坐在一边没有作声也没有退钱。汉口让仁军为他倒了一杯开水,湿润了一下干哑的喉咙,就离开了会场。汉口在我们快要全部离去的时候回来和一些人聊天,感叹的说:“宁愿得罪天,宁愿得罪地,也不愿得罪童水木他们一家。”

经此一折腾,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有人喊退钱,有人在维护,就在这两种力量中抗衡了一阵。几位领导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真想一气之下,把钱都给退了,可是又考虑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也考虑有人还希望通过接通自来水改变现在的用水状况。于是,几位领导人凑在了一起商议方案,少友也许是心灰意冷了,没了踪影,最后在马关成家看见打牌打得尽心的他,我想是不是在发泄情绪呢?我们讨论决定,再去给这些已经退钱人的工作,如果不做也可以,用集体的钱来填补这个空,但是重要的是要问是否同意给过地盘,如果同意,那么星期一把钱交上就开始做,如果不同意,我们再考虑是否可以通过弯道解决问题,如果弯道也不能解决问题,只好放弃。

所以,可以说会议没有最后得出结果,还是在不欢中散去的,还是要派人去做个别人的工作,努力还在继续。

五、打破坚冰,开通道路

(一)昙花一现的胜利

9月11日晚上的村民大会乱成了一团糟,吴明和童水木四兄弟退钱了。使得事情再一次进入了艰难境地。没有办法,当时在那种激动的情绪下,退钱之人态度坚决,无法阻挡,只能是退钱给了他们。那么昨天本来是去做童水木一家人的工作,但是童水木不在家,所以谈话也只能放弃,因为他们四兄弟当中,就数童水木难以攻克,所以只有把童水木的工作做通,其他几兄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但是时间紧迫,我们已经不能再拖延了,所以今晚再次行动,我们兵分两路。龙甲去了童水楚家吃饭,除了童水木已经去了学校外,其他三兄弟都在大哥童水楚家,龙甲就边吃边和他们做工作,最后工作做通了,他们愿意再交钱,地盘也给过,而童水木不在家就让龙甲帮忙先垫了这份钱。

而我和龙正、仁军则去做吴明的工作。吴明声称自己自从小开会到现在,他都没在会议上说过什么话,也从来没有不支持什么事情,唯独11日晚和童耳丰的吵架。他说自己要硬就一定要硬到底。后来在慢慢的沟通当中,他开始转向了以前的观点,就是只要全村有一户人不做,他们就不做,但是如果全村人都做了,肯定不会落下他们一家。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们要钱,半夜敲门半夜开。在得到这个答复后,我们就离开了他们家。

吴明这边的工作算是做通了,龙甲回来也告知了“顺利完成任务”的消息。后来我一回想,我们其实是在走了一段冤枉路,其实吴明和童水木四兄弟本来就已经没有问题了,当时因为签字这两户还没有签的时候,我和龙甲已经把这两家的工作做好了。可是为了童关明几兄弟的事情,我们召开了一个村民大会,偏偏童耳丰和吴明发生口角,童汉口和童水木一家发生冲突,使得这两家人又把钱退了,问题再一次降临在他们的头上。我们又只好再一次去做通他们的工作,所以这一次的胜利是我们在别人破坏胜利果实上的再一次品尝。但事情总算得到了解决,龙甲向徐老师汇报了情况,徐老师也发来短信在我这里得到了求证。徐老师称这件事情总算是可以划上句号了,我也感叹的承认了这一成果。然而我在最后一条回复徐老师的短信中说到“希望事情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这种担心来自于一直以来的反复造成的惯性,然而事情真的就那么不如人愿,担心终成了事实,今晚的胜利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二)一句话到底有多重?

说昨天晚上的胜利是“昙花一现”一点都没错,因为它仅仅让我高兴了一个晚上,这个胜利在今天早上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吃了早饭,我就直奔龙甲家,按照昨天的预想,今天我们至少应该去收吴明家的自筹款,甚至还可以去永福水利局签订协议了。在龙甲家同坐的还有龙正和龙林两兄弟,童自生是自己亲自来交上自筹款的。因为前几天童汉口把他们一大家的钱都已经退了,童自生的钱也是汉口帮出的。但是今天童自生自己来把钱交给了龙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做人畜饮水工程的支持。看到他交钱的一幕,更让我们觉得胜利在望。可是当龙甲的电话响起的时候,气愤就突然变了,事情又出现了变故。打来电话的是童耳丰,他称现在没人出来扛了,他就出来扛,接自来水的时候,过着他的地盘他就要钱。耳丰又怎么啦?全村最希望做水的是他,口气最肯定的也是他,一直在呵护这项工程的还是他,可是为什么他便得那么快?为什么在我们眼看着就要去交钱去签订协议的时候来当头一棒?

耳丰这边的事情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汉口又打电话来给龙正,也称自己不会把钱补上,他称如果童水木一家做,那么他就不做,如果他们不做,他就做。汉口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今天这是怎么啦?龙正心里犯嘀咕了,是不是自己给吴明他们做工作的时候说错什么话了?

于是龙正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快速到了金山的员工食堂,找到了他们俩。童耳丰见我们去,就发了一通小火,还没等我们插上几句话就走了。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我们知道了原因。原来在昨天晚上,龙甲从童明家做工作回来,在玉友家见到了童耳丰,龙甲就告诉耳丰,让他以后在会上少说一些偏激的容易起冲突的话,最好是不要讲话,不然好好的事情一吵又起矛盾,工作不好做。耳丰不同意了,他认为自己是站在了正义的一面,对于那些退钱的或者一直拖着全村公益事业后腿的人给予严厉的谴责,也只有自己敢于站出来在会议上抨击那些“落后分子”。而如今,龙甲却让自己不要说话,自己作为领导小组的成员,在会议上却没有发言权,把做不成功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硬是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