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明:反正这个我不知道,反正一年我只回来三次。过年、清明、老爸的生日。我种在餐厅旁的蕃茄那一片,我去接一点水,他都不给我接啊。他说你不问我,我说,你李总来到这里搞这么多工程,你问过我们生产队没有啊?那一天,李总,我叫他两次出去,那一天晚上我就要把他干掉了的。
王晓艳:你怎么干掉他啊?
童明:我肯定干掉他啊,我肯定要打他啊。我要打他我就打死他去,我自己死了就算了。
王晓艳:那你这样做很划不着啊。
童明:我划不着就划不着,因为我们没有钱啊,你再有钱我们跟你拼了嘛,不是一样的嘛。
王晓艳:不是,也不是这样说的,我是说你为了他搭上你自己的性命你多划不着啊。你家里面从此以后,你儿子没有老爸了,你的妻子没有丈夫了,一个家就残缺不全了。
童明:这都是一样的,一个人反正都是要死的嘛,你长一百岁还是要死。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要争一口气。
王晓艳:不要这样,这样太极端了。你应该为你的子女考虑一下嘛。
童明:这个也不要考虑那么长。
王晓艳:这个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不过你先完整的叙述一下这个事情吧。
童明:我在田里种蕃茄,刚栽上的蕃茄苗需要用水浇灌,然后我就拿了一个水管接到景区的草坪的水龙头上,接水去浇蕃茄苗。我还在田里面,李总的助理就关掉水,我就抗起我挑水的那个扁担过去,我就给他说,你老老实实的把我的水放下来,不放下来,我就一棍子把他打死在地上,开玩笑!
王晓艳:那他给你放下来了吗?
童明:肯定要他放下来的。
王晓艳:他把水给你放了就行了嘛,后来你们又跟李总扯上什么关系呢?
童明:他又说,我又强迫去放他的水,他说你要放水,你要跟我们公司商量一下。我就跟他说,你来我们这里开发这么久了,你搞的工程,哪里你跟我们村里面商量一下了?我的田我不同意卖给你,你还是一样要抄。我要到你的草坪里接一点水,你就叫我商量商量,我商量个鬼。后来李总说,你明天再来接水,我就把你的胶管砍掉,我说你有本事,今晚出去,我就把你干掉。
王晓艳:后来书记来了?
童明:那个书记,本来我也不认识那个书记的,那个书记呢,他就跟李总在那里喝茶,两个人在那里谈天。我也不知道那是书记,然后呢,仁军下去了,还七七八八,仁军说,这个是什么书记呢,两个在那里扯,(仁军跟王书记说)人家这个年轻人,成天你叫人家去给你们商量什么什么东西,你们来我们这边搞了这么久了。你跟我们生产队商量了没有。仁军说明天你要去人家那个沟砌好,就可以了嘛,反正我们在那边的田,他(景区)在外面砌那个沟,把我们的水沟全部都堵住了,第一次下去的时候,我们叫他们把那个水管给我砌好,反正春天来了,这个田里面都要有水的嘛,到了那一天(栽蕃茄)还没有砌好,我搞不来了,我扛起锄头把水龙头的水放下来,他就说了,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又直接去搞。我说,早我就跟你说好了,叫你把我的沟锄好,你怎么还不把沟锄好呢,你说你帮我们沟锄好了,那边沟里的水下来了,我还扛着锄头去开水龙头吗?第二天,我还没有下去倒,他就老老实实的把这个水沟锄好了。我说第二天你不跟我弄好,我照样还要去接水。
王晓艳: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童明:可能4月20几号吧。你说我刚刚去种的时候你给我浇一点水,这个蕃茄就活了,第二天我就不用去淋了嘛。你叫我天天去淋我还没有那个时间去淋。
王晓艳:今年你都在家种田种地?
童明:是的,即使我不会种,我都要请人帮我种的,反正我在家,我做得到的事情,我都要种。本来我都是当地人,你外面人想来欺负我,没有那种说法,
王晓艳:现在那边发展农家乐生意还可以,你们有什么打算吗?
童明:没有,反正我对那个东西不感兴趣。
王晓艳:好的,今天晚上我们就谈到这里吧,谢谢你了。
从对童明的采访中,我们得知,早在4月20日的时候,由于童明需要用水,就从景区用于绿化浇灌的水龙头接水浇蕃茄苗,而公司出面阻拦时就发生了矛盾,童明还扬言要打死那个助理,要打死李总。这事还是通过镇政府王书记进来后调解处理的。同时,由于景区希望把这块地征用下来,农民却不同意,童明说“现在种蕃茄的那块田,李总想要搞我那块田,我就要跟他搞了”这句话,我们就知道,他是有意要和景区对着干。景区要征用这块地,我就偏不卖,我还要让你吃点苦头,要跟你搞到底。你是不是从这句话中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的,他们是有意而为之的,他们种蕃茄的目的不在于收获,而在于获得赔偿。
再来看一看6月15日晚上,我采访童韩申时记录下的内容:
丘文荣:你今年不打算出去打工了?
童韩申:做完稻谷吧。
丘文荣:做完稻谷得到什么时候?
童韩申:六月吧。
丘文荣:六月啊。
童韩申:六七月。要不怎么办,明年我不想做这个水稻了,出去外面打工了。
丘文荣:得出去,那你准备去哪里啊?
童韩申:去桂林啊,在家里面又没有钱,又需要花钱。
丘文荣:去桂林。种田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辛苦再累也只能是吃饭没有问题,没有多余的钱了。
童韩申:那做了又要管理啊,不管理资金又花去了。
丘文荣:那你跟你哥是两个人种一个田啊,还是两个人分开的。
童韩申:分开的。他种两亩多。
丘文荣:那你父母是跟你哥还是跟你一起种啊。
童韩申:跟我啊。
丘文荣:哦,跟你啊,你哥结婚了他们就分出去了,父母就跟你了。父母的田也是由你来种。
童韩申:像那个西红柿老是死。
丘文荣:呵呵,怎么回事啊。
童韩申:不知道,它那个屁股又结那个疤吗,又烂。它又掉了,亏本了。
丘文荣:是因为你技术不行啊!
童韩申:亏本哦,搞那个,花了五六百。种子啊,化肥啊,药啊。
丘文荣:这还不算人工的。
童韩申:人工肯定不算。
丘文荣:那现在全是那样吗?还是一小部分。
童韩申:一小部分啊。
丘文荣:去求点经啊,问问别人看看。
童韩申:求经,呵呵,又累,到头来又赚不到钱。
这次的谈话发生在6月25日写关于蕃茄地赔偿的《报告》之前,在说起蕃茄地事情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原因,但是从他话里,我们能知道,说话的这一刻,他还没有认为这是景区的责任,可是蕃茄地已经早在一个月前被雨水淹过了,因此,我们可以初步猜测。在蕃茄地被淹之后,他们并没有立刻追求景区的责任,但是那个时候蕃茄地已经开始出现病状了,到了后面,当蕃茄地的病情加重时,他们想起了当时的那场大雨。
蕃茄地是待征用地,景区铁定心要把这块地征用下来,但是村民就是死守不肯同意。依然在这块地上种植。然而这块地被景区其他建设所包围,蕃茄地北面是宾馆,南面是餐厅,东面是金山,西面是道路,而蕃茄地就处于中央的凹陷处。干旱时取水难,由于水沟被景区砌起了水坝;下雨时排水难,由于地处低洼之地。于是,干旱时他们从景区接水浇灌,遭拒后引发矛盾;下雨被浸泡时排水不及时就责怪景区没有留出排水沟,再次引发矛盾。从这里,我们似乎要说景区做的不对,导致村民无法正常种植。而公司一方的说法则是,他们在村民这块蕃茄地遭受雨水浸泡的时候,采取了积极的抽水措施。他们还表示,排水沟不就是用锄头挖一条小沟可以解决问题吗?为什么村民在蕃茄地被雨水浸泡后却无动于衷,任其发展不采取任何补救措施呢?
通过向公司有关人员了解情况,才知道,不仅仅是今年的蕃茄地,早在去年,那里还是一块水田,他们种植了水稻。但是后面也是由于受到了一些影响,后半期的水稻他们就不去管理了,待收割的时候,水稻长势不好,收成欠佳。村民就要求公司进行收割,并按市场价收购,且数量不是按照实有收割量,而是按照往年正常的产量计算。今天他们种上蕃茄,前半期在经营,后半期不管,也是任其发展,次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待蕃茄最后没有收成的时候找公司赔偿。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种水稻也好,种蕃茄也好,都不是为了收成,他们只是在前半期进行管理,后半期不再经营,待收成之时,以守城欠佳索取赔偿。通过赔偿获得一定的利益,这还只是第一层阴谋,更深的目的在于,让景区在这块地上吃点苦头,然后迫切的要征用这块地,村民在趁机抬高价格,而景区就会为了避免麻烦再次出现,高价也愿意购买或者租用。这也仅仅是公司一方的判断,是不是这样我们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村民是有意在这块地上和公司对着干。
三、成功的领导小组会议带来新的转机
8月16日晚徐老师回到福村,首先找到龙正了解近一段时间的情况。龙正说两次找少友说开会的事情,少友都没有作出什么反应。我们大家都对少友最近的表现感到不可理解,他变得如此不上心不积极。所以徐老师打电话给少友,问起收割完稻子该讨论做水的事情了,少友也是慢慢吞吞的,说自己第二天要去检查胃,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开会。整个给人一个不积极的态度,我在想少友为什么对此事不积极,他没有理由不积极啊,这事对全村对他都是有利的啊!
龙正:我打电话给仁军。
徐杰舜:谁啊?龙甲啊?
龙正:仁军。就看这些人怎么样了,少友我跟他说过两次了,汉口也说过,仁军也说过,实在不开也没办法了。少友是组长,这个东西我没有办法决定的。
徐杰舜:他是组长,不要夺他的权。
龙正:我以为你今天晚上开会,我割稻子割到七点半就赶紧洗澡。
徐杰舜:我讲过了,要延期。江主任打电话给我,希望改到18号,我说行。
龙正:改到18号啊?
徐杰舜:他回家,他有事他休息明天。是他管这些事情。
龙正:哦。我说现在稻子已经割完,也没有什么多的事情了,我说今天晚上开个会,他们说你不在家,开会都不知道去哪里开。少友组长那个弟吗,他不给在他家开。那我说我们去开小组成员会就到公司开,到时候去公司,去跟李总谈一下,看一下行不行。我叫他今天晚上,他到现在也没打电话给我。我叫他跟少友说一下,他叫我去说,我说我已经跟他说了两三次了。
徐杰舜:跟少友啊?
龙正:嗯。
徐杰舜:那就不要说了。
龙正:我跟少友说过两次了。
徐杰舜:他都不回答你是吧?
龙正:嗯。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开会。我就叫仁军,跟少友说一下吧,说一下看他怎么样。汉口也那样说,汉口很想做。
徐杰舜:汉口当然想做了。
龙正:本来说先小组里面讨论一下,在开全村大会,但是少友是组长,他没通知这些人开会,这些人又没有权。
徐杰舜:少友是怎么回事啊?
龙正:我说你今天过来,明天在公司开会,后天,18、19、20号。
徐杰舜:我20号就走了。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龙正:我说如果是,我说你可能是21、22号那时候走。
徐杰舜:我21号都飞了。
龙正:我说你开那个大会去了,可能一下子不会回来。我说现在还不开会,讨论做还是不做。再过一点就中秋节了,再过一点就过年了,很快的。
徐杰舜:少友可能不太想做,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积极。
龙正:哎,这种东西一点也没办法。我都去过两次了。
徐杰舜:你叫仁军去问。
龙正:仁军我也叫他去过了,昨天晚上汉口跟仁军说了,我也跟仁军说了,叫他跟他说一下,但他今天没打电话给我。实在不想做就把这个钱给退了。
徐杰舜:不想做就明说了。
龙正:不是明说,直接把这些钱给他们退了算了。现在钱都还在我那里。
徐杰舜:在,你要保管好,千万不要出问题。
龙正:我说现在钱在我那里,做也要得开始做了,不做也要有个结论。
徐杰舜:我打电话给他。
龙正:再这样拖下去的话,就是十天半个月,再拖下去就一两个月。在这样做下去还有一年,一年随便都过去了,还能做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