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斯·乔回过神来,他走到程琳的身旁说道:“能怎么办,一切都顺其自然,大不了我再去开导开导他,或许会有效果。”
“这样不太好吧,你也向我说过他的经历,虽然他是最适合这项试验的人选,但毕竟这会对他的心理产生极大的负担,这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忍,我看还是放弃他,再去找其他的人选吧。”
“其他人选?没有人愿意参加我们这个实验的,你我都知道,这个试验是有极大风险的,很有可能会丧失生命。”
“那怎么办?继续给他沉重的负担,然后将他逼疯?这样是有违人道的,况且我们的试验本就不是国家特意批准的,如果出了人命,谁来负责?是你,还是我?”程琳说道。看上去他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还是有人性的,不是没有良知,没有道德。
越是有作为的人,表面看上去越是高傲,而内心却是和蔼。
“你记得,他刚才说过的,他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科斯·乔说道,他的眼中闪着金光,而这金光,是邪恶,是恶毒。
“这……”程琳无话可说了,他无法反驳科斯·乔的说辞,没有一点理由。
是的,一个原本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的人,谁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但就算活着,谁能知道,就算死亡,谁又能在乎。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也只有他,就算死,也没有人在意,因为他早就已经被历史埋没,早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脑海里。”
科斯·乔走出了实验室,实验室里只剩下程琳一人,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了科学的残忍——造福人类的科技,竟然是基于死亡之上,不经历死亡,那么科技只是空谈,不切实际的妄想。
担心未来,还会有多少人死在科技的魔爪下,真是残忍,不过又能怎样,科学本来就是这样:只有经过时间或生命的验证才能得到永恒的定理,不然那么多定理都是从哪儿得来的。
刘彦宁瘫坐在地上,他的周围都是啤酒罐,而他的手里还拿着刚刚才开封的啤酒,他大口大口地喝着,泪水从眼中毫无遮拦地流出,他想要忘记,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只能用酒,用酒麻痹神经,然后忘记所有,但酒醒过后,心还是疼痛。那种疼痛依然存在,不会消逝,只能永远埋在心里,慢慢发酵,等到合适的时候爆发开来,而爆发后伤及的,只是自己。
刘彦宁已经醉了,但他和没醉一样,眼泪依然流着,没有停止之意,而他的心,依然痛着,没有缓和之意。如果刘彦宁是清醒的,那么他知道自己在醉的时候依旧没有忘掉那些记忆,他是否会更加痛心,或许是的,因为他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忘记,而最终的结果却还是记忆犹新。
酒罐渐渐变多,而喝酒的人依然是同一个,大概太过凄凉,连窗外的风也被感动,它变得轻轻的,如同一位少女的手,抚过刘彦宁光滑的肌肤,然后慢慢渗入刘彦宁的血液,安抚刘彦宁那颗慌乱的心。
刘彦宁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真的达到了他的目的——忘记,忘记所有,那些疼,那些钻心的痛。
可怜的人,竟不知道还有残忍等待着他。沉在梦里,的确美好,但不足的是对外界的一切浑然不知,那也是种恐惧,对不知道的事物的恐惧,但这恐惧只会隐藏在潜意识里,不会轻易显露。
刘彦宁,快些醒来,不然,你的结局只能是悲剧,还请,快些醒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还不醒来,难道你,你要的只是悲剧,只是悲哀,这,这不可以,不允许,绝不允许。
无能为力的可惜,只能安安静静等待悲剧,不过就算这样,未来还不注定,注定的只是单一的命运,而命运在某些时刻可以更改,所以,请你回到过去或去到未来一一更改,让你的结局不再只是悲哀。
梦里,刘彦宁牵着寇花月的手,牵着他女儿的手,走在阳光下,走在沙滩上,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而在不远处,是那寇静甜的身影。美丽,幸福,没有哭泣的声音,这么简单,却又只能出现在梦里。
刘彦宁紧紧搂着他自己的身体,嘴里说着:不要失去,我不愿意失去,我只要快乐,只要幸福,难道这也不可以?
就算在梦里,人还是有感情,不会无情,无情只是被世态所逼。冷冷清清的空气,充斥着的,只能是忧伤的华丽。并不想要,却又能怎样,不是自己的意愿,是天命的注定,所以,不想再去相信命理,去改变,去违背,世界支持着你,不要担心。
伴随着暗黑的离去,光明快步来临,但沙发上趴着的刘彦宁依然没有醒,他还是安静,看上去像具尸体,没有朝气。
科斯·乔带着一位中年妇女站在刘彦宁的面前,只不过刘彦宁是沉睡着的,什么都看不见。
“让他忘记他所想要忘记的痛苦。”科斯·乔对身旁的中年妇女说道。
那位中年妇女将挎在肩上的药箱放了桌上,她从中拿出了一支针管,那针管里的,是一种医学药剂,用于麻痹人的神经,具有催眠作用,而这种药剂,现今多用于心理科。
中年妇女将针管里的药剂注射到了刘彦宁的身体里,接着她便对刘彦宁说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沉默一会儿后,刘彦宁奇迹般地答道:“听得到。”
中年妇女转过头看向科斯·乔,她笑了笑,而科斯·乔也向她笑了笑。
“放松你的身体,放松你的思想,不要刻意回忆过去,想想你爱的人,爱你的人,他们是多么希望见到你,而你也多么希望见到他们。现在,你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同样,他们也站在你的面前,去把,去投入他们的怀抱,向他们倾诉你的不幸,让他们为你排忧解难。”
刘彦宁的神情变得平静,不再忧伤,他的灵魂似乎得到了释放,终于,他脸上的悲伤抹去了,留下的,是积极,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