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伟杰
十月与三星堆
我们从不同的方位分别走来,向着一个相同的方向走去。
和做梦一样,我们不期而遇。我们走向三星堆,同样和梦一样偶然。
十月的风,在古蜀国依然温热,波动在一座古城的上端。重重叠叠的时间,陷入了记忆的城池;层层堆积的泥土,因寂寥而开始发烧。青铜发出的玎珰,石头沉默的呢喃,陶艺燃烧的火苗……仿佛从四面八方涌起。
古城的风与影,是看不清的花朵;古城的模与样,似乎是落地的种子。渐渐地,古蜀五王的遗址淹没了,变成一处无从猜想的千年迷宫……走进这座真实的古城,当我的手指触摸着十月感受到巴蜀之魂,远处的凤凰在涅之后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澈;当那个龟裂的陶器,连同历史丛中一个勤劳民族崛起的表情蜿蜒而来,正在闪亮的时光,让季节构不成停顿,缤纷的镜头像从深远模糊到渐近明晰的身影,让人频频回首。
在马牧河岸上放目四望,通向古城墙的高高祭祀台,早已躺在断砖残瓦沙砾里。那叶摇荡沉浮的小船迎面漂来,那个捕鱼的汉子用双手说话,那个孩童在河中戏水,轻轻掀起水的皮肤。看着不息流淌的河水,还有那水草、水鸟和水影中走动的云朵,我的思绪伸向了远方,像叫不出名字的神鸟,涂鸦在蓝幽幽天穹。我依稀谛听到来自陶器在窑火中打转的噼里啪啦声响……历史的未来是今日,未来的今日是历史。梦想与梦幻有时纠缠不清,历史与存在时常交错叠现,十月的三星堆古遗址风挟着云,阳光缠着薄雾,这个时节真叫人感奋莫名。
为了寻找一座古城的踪迹,为了激活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还原,为了回眸原始本真的自然呈现,我与你与他(她)结伴同行,在十月融入这座古城。
归来时延伸的风景里,我置身于一条凝聚天地之精气的通途……默读古蜀丝绸
在三星堆时代,古蜀的丝绸业已达到了相当水平。古蜀丝绸带着古蜀文明的信息走向四方,承载与域外世界的文化往来,成为古蜀文明奉献给世界的珍贵礼物。——题记在流动的风里飘散着一阵阵比风还要轻的麦香和稻香、以及大片大片的丝绸轻舞飞扬的柔美,驱使我平静而努力地吸吮……倏然有了一种默读古蜀丝绸的愿望。在这个用神秘演绎无数传奇故事的遗址,我凝视着蚕桑编织的丝绸,以及那衬托而出的异形龙纹和各种花纹的图案,好像默读着一首首用锦绣经纶的精美诗篇,于遥远的地带刚刚开篇,便在我的案头次第展开顺序。
倘若并非如此,我只能用想象或比喻,把她读成一片饶烟黛细的精巧柳叶,让世界的脉络清晰单纯得除了娇柔和色彩,就只有宁馨了。然后,朝着时间朝着空间,朝着大地也朝着苍天,追问历史浓雾般的谜面,企冀解开扑朔迷离的谜底。
锦官城的桑条,任风梳理成似玉纤柔。风吹着丝吹着绸吹成一种风流,流着丝的过去也流着绸的未来。铺开的丝绸终于铺成一条通往世界如水绵延不绝的纹路,让文明的涛声时刻回旋在过去与现在与将来之间。
当我将视线再度流连于那些精美绝伦的丝绸制品,我想我应该这样默读,就像读着那远古的回声,读着那嫘祖蚕桑的传说,读着蚕丛氏善养家蚕的故事……默读古蜀丝绸,好比读着这里的河川和田野,她集天地精华与自然灵气于一体,是蚕农们企盼通天的梦想与追寻,是先民繁衍图腾的锦绣和灿烂……默读古蜀丝绸,像遭遇了一位令人心仪的采桑姑娘,我获得了从未有过的灵感、联想和认知。这是谁的恩赐?又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或魔力,驱使我回到内心,潜入历史的河道,展开一段回归或追忆的旅程,来抚慰曾经沧桑?!
如果你愿意,让我们像重温往日友情似的一起来默读古蜀丝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