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进入深秋月里,明珠寿辰,一早宾客往来,高朋满座,甚至于玄烨也准了明珠的假,着人送了两对千年老参。 容若拉了月茹富格,由着锦瑟雪珠在前院里陪了觉罗氏张罗应酬着,自己则躲在渌水亭里,着人摘了池里的莲蓬,给两位小儿剥莲米吃。 夜里宾客散去,明珠在打理那堆成山的寿礼时,却发现了一副字画,泼墨的遒劲大字,颇有几分饮中八仙张旭的遗风,笔锋看似豪放不羁,数行字一气呵成,可字里遒劲洒脱风骨却犹存。
“好字,好字!容若,你来看看阿玛新得的佳作,这副字画甚至盖过了那些东海宝珠,”明珠伸手招来容若,“没想到顾梁汾写得如此好的一手字,只是却为何礼到人不见?” “都说相府往来非官即贵,他一介江南士子,官场落魄且失意,又怎会与当朝臣子们比肩而坐,自讨没趣,想来是时常来得府里,托了达海将贺礼带了进来罢了,”容若瞥了眼字画,梁汾的字一如他的人。 “揆叙眼看着就三岁了,俗话说三岁看大,过些日子也该给他请位西席,习学习学了,”明珠依旧品鉴着梁汾的字画,“容若,就给你仲弟请顾梁汾当先生,你看如何?” “甚好,只是梁汾兄来往京城并无固定居所,哪日得了消息,我定将阿玛的意思带到,奉为座上宾,”容若回道,自那次海棠花下一别,几经数月,顾贞观却是音讯全无。 锦瑟陪了觉罗氏清点着数盒济南府官员快马加鞭送来的活海参,闻到似海水湿咸的气息,扶了桌角便捂了嘴干呕起来。
“哟,不会是又有喜了吧,”觉罗氏见状,伸手夺下锦瑟手中的锦盒,冲着雪珠叫道,“快扶了少夫人回房里歇着去,你这丫头也不早点说!” 容若在前厅里,看着雪珠扶了锦瑟出来,一阵愕然,就听觉罗氏随后掀帘出来,“锦瑟这孩子,怕是又有喜了,容若,吩咐达海速去请了魏太医来看看脉。” 容若心里一阵窃喜,不由地望向锦瑟,却见锦瑟眼神流转着看向自己,微微地点了下头。 魏太医在夜幕下离去,走前乐呵呵地向觉罗氏道着喜,雪珠隐在廊柱后,看着觉罗氏瞬间便吩咐了一众的下人好生伺候着锦瑟,想起自己身怀六甲的时候,门厅冷落人烟稀,不由得一丝怨恨爬上心头。 入冬的第一场雪落得很早,雪珠在晨时被富格吵嚷着要去看雪,路经廊下转弯处时,却差点被脚下的冰滑到,透过廊间窗格飘进的雪沫,掩盖了冰的颜色。 雪珠扶了廊柱方站定,可富格却早已蹒跚着跑到了廊下,不远处,锦瑟扶了喜梅,拉了月茹在花圃赏雪,一袭绛红的斗篷,衬着锦瑟微凸的身形。 月茹听到富格的叫喊声,拉了锦瑟便急急地过来,雪珠眼见锦瑟便要踩上那条薄雪下的冰,张嘴欲提醒,可话到嘴边却生生地吞了下去,倘若她摔了下去,魏太医号出的男胎是不是就会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