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谦
二叔在婚宴上喝得脸蛋通红,像关老爷一样。喝完酒,摇摇晃晃地回家了。刚到家,二叔突然嘴一歪,腿一软,倒在地上。
一家人都慌了,二婶两手颤抖着打了120,救护车把二叔接到医院。二叔得了脑出血,住院一个多月,生命保住了,却几乎成了植物人。
喂水、喂饭,擦屎、接尿都落在二婶的身上。
二婶跟二叔结婚三十多年,一直恩恩爱爱,从未红过脸。她伺候二叔可谓细心周到,每天喂水、喂奶、喂主食、喂果汁都一板一眼按医生交代得做。每次喂完,她都要戴上老花镜一笔一笔地记在小本子上。半年下来,二叔没有一点硌伤,没有消瘦,模样还挺水灵的。
一个电话把二婶拽到医院里,她的女儿生孩子难产,没办法,一个人总不能劈两半吧。
家里儿子来电话:“妈,您走后,爸再也不张口了,什么也喂不进去。”
二婶急了,告诉儿子:“用那个长把的小勺,压住舌头,半勺半勺地喂,千万不要喂呛了!”
一小时后,儿子哭着又来电话:“我爸牙关紧闭,就是不张嘴。”
二婶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了——女儿还没有脱离危险。
二婶着急,嘴上起了泡,她想来想去,告诉儿子:“我真不好意思说出口,看来不告诉你不行了,每次我喂你爸东西之前,都要轻轻地摸摸他的手,在他的脸蛋吻一口。”
一会儿,儿子打来电话:“妈!我也那么做了,我爸真的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