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立文
他们的爱情开始于1950年夏天的那个中午。
那个中午女兵徐志先给留守盐碱滩的副连长林二黑送饭。她看到他时,他正坐在一丛芨芨草旁悠闲地吹口哨,他吹的是《喀秋莎》。她不知为什么就特别地激动,陶醉了一般,于是也就忘记了绕开前面的沼泽地,她的两只脚中了邪似的踏进了沼泽里。
“别动!”林二黑一声断喝。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她看见身边的沼泽冒着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气泡由小变大,如无数魔鬼的眼睛。
林二黑三步并作两步地出现在她面前,此时污脏的泥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
“傻丫头,别怕,抓住我的手。”他坚定地说。
他把她从沼泽里拉了出来。
就在这个国庆节。她和他结了婚。和他们一块结婚的,还有另外三对。
四对新人只有一个被称作“公共洞房”的地窝子。连长说每对夫妻轮流住,每对住一周。
林二黑和徐志先排在最后一轮。
可是到了第二十天,连队接到了去南山增援三连伐木的通知。连队安排林二黑带人去。
当天晚上,他们被临时安排住进了“公共洞房”。
这个新婚夜是那么的珍贵,马提灯的光摇曳着柔情。
第二天,林二黑带着四十个男兵走了。
一个月后。伐木兵回来了。但林二黑却是被担架抬着回来的。男兵张雷号哭着对徐志先说,“对不起,嫂子……副连长为了救我被大树砸伤了。”
徐志先的眼前一阵晕眩。但她没有倒下。
四十年,我的奶奶徐志先侍候下半身完全瘫痪的爷爷林二黑整整四十年。
爷爷走的那个晚上,屋外面下着大雪。那个晚上爷爷好象特别清醒,只是,在他行将离开的那一刻,他的手突然抖动得特别厉害。
“老头子,别怕,抓住我的手。”奶奶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