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空气像酒,浓烈的酒,里边含着颗粒。从鼻子里难以吸入,得张大嘴吸,却又割喉咙。这便是柳雪飞谈之色变的网吧,果然有堕落气息和犯罪冲动。白令涛常年呆在这种地方,它是他的老巢。我也进来了,进来又如何。靠,我就偏要做不让我做的事情。
单立人一阵咳嗽,咳嗽突如其来。他喉间痒,老板已站在他身边。老板四十来岁,长着笑呵呵的脸,圆圆的,胖。
老板说:“呵呵,新来的客啊,咳嗽。空气不太好,不流通。”
单立人咳得脸通红,咳出眼泪。老板体贴地拍着他的背,拍着上下抚摸。他说:“没关系,习惯就好了。你看我们,我们不是都挺好吗?”
里面的人都挺好,他们气定神闲。
“我是外地来的。”单立人说。
“呵呵,听出来了听出来了,没猜错的话,你是幸福县人。”
老板热情得有些过分,一听口音就明白他是哪儿人。“哦,对了,”老板说,“你们幸福县一辆公汽刚出了车祸,在北门撞了摩托车。”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单立人故意装糊涂。
“网上早出来了,有现场照片,要不你过来看看。”
收银台上有一台电脑,旗县论坛正在热议北门车祸。照片不断更新,被贴上来。单立人从电脑里看到他刚乘坐的公汽,挡风玻璃上如花绽放的细纹历历在目。
“你不是从那台车上下来的吧?”老板问。
“我不是。”
单立人为他毫不犹豫的撒谎吃惊不小。他明明是,却要否认。
“呵呵,那玩玩吧,想玩什么玩什么。”老板指着一张座椅,“就这台?”
“网吧怎么叫这么个名?跟同名游戏有关系吗?”单立人好奇。
“名字啊,呵呵你问这个可就巧了。滴血一剑的游戏还没出来,网吧名就有了。旗县人都知道,我这网吧开了好多年呢。当时取名可没想到,这名头后来会这么响。滴血一剑滴血一剑,谁不知道啊?你看我这儿,人人都在玩滴血一剑呢。”
单立人记得,每次见面,白令涛都要胡侃一通滴血一剑。
“要不你也玩这个?”呵呵老板说。
“好。”单立人一屁股坐下去。
从没进过网吧,从没玩过游戏的单立人,一玩就迷进去了。晚餐他吃了呵呵老板一包方便面,十块钱,跟火车上的价格差不多。夜间老板见他没走的意思,他也无处可去。问他要不要包夜,他说要。柳雪飞和单方向开着房门,开着灯,等待单立人归来的那个晚上,他正在邻县网吧里包夜上网,玩滴血一剑的游戏。第二天,单立人继续呆在网吧。他乐不思蜀,连续包夜。
柳雪飞到了武汉,在电视广播,各种报纸上发寻人启事。需要钱,她不在乎。儿子没了,留着钱有何用。卡上钱用完了,她借钱。打电话回去让单方向借,把钱打到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