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会压垮强韧的神经，带来多米诺骨牌倒下一般的效果。当苏沐秋的新助手替他挂掉叶修的电话，当叶修和新秀的绯闻被传得有鼻子有眼，他们没有承诺过的未来还有一起走的路，怎么继续？
苏沐秋对叶修做了一切，但心里终究希望他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过世俗的生活，就算他喜欢他，甚至把这种喜欢上升到爱也不为过。
因为爱他，所以曾经选择断掉自己的梦想也不能拖累叶修。
因为爱他，应该给他应得的幸福。
苏沐秋把写着绯闻头条的报纸丢到一边，他知道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宣传手段，但是他难过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种自我安慰变得好一些。
相反，他感觉更糟。
时代已经发展到明星们可以公开交往女友甚至结婚了，但却远未到让大多数人都能轻松接受同性恋情的程度。
叶修喜欢他现在的这条路，苏沐秋想看着他继续走下去。
“所以你想怎么样？”电话的对面，叶修握紧了手机，但声音却故作轻松。
苏沐秋屏住呼吸，然后尽可能轻轻地吐气，“就这样吧。”
“不后悔？”叶修闭上了眼睛。
“会啊，肯定会的……但愿到时我别心疼得太厉害。”他的手已经捂在了胸口的位置，疼得想要把心都挖出来。
“那我到时也只能送你一句活该咯？”
“嗯，谢谢。”
“……谢谢。”
太累了，连制造一个吵架分手的理由都没力气。
他们谁也没有挂电话，就这么静静地拿着，听对面的呼吸声，苏沐秋把手贴在他们一起合拍的照片墙上，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叶修碰面了，因为就算是此时，他们打得都还是越洋电话——叶修飞去美国制作人的公司录制新歌。
直到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警报，然后自动关了机。
窗外夜色中亮着华灯盏盏，但从此开始，只属于他们的那一盏，熄了。
叶修回归的歌友会办在一个小酒吧。票被炒成了天价，依旧一票难求。
高潮时分全场灯熄，只留一盏追光照着坐在台上低头拨弄吉他的叶修，他轻轻地唱，有人跟着他一起，到了副歌前的间奏，他把食指比在唇前，于是场中只剩下他的的声音：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苏沐秋站在最后，拥挤的人群已经让他无法直接看到台上的歌者。但叶修的样子，刻在他心里，就算特别想要忘记，恐怕也是不能了。
还记得他拿过叶修那张歌词纸在上面划掉原来的，然后在旁边写下这几行歌词的时候，笔划过纸面的触感，墨水晕在纸上的图案，还有……
还有什么呢？
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歌词借用许巍的《平凡之路》，向这首歌的创作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