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经历过几十年提审工作,这个老提审手指哆嗦着,接着审问,“这么说,你是十天以前章家村灭门惨案的当事人。现在请你陈述一下当时的情景,还有你这些天的经历。”
小鱼想到当日的惨案,虎目含泪,声音开始稍稍发颤,“发生灭村惨案时,我们一家人被邻村西山村朋友关小鱼搭救,跑出了村子。举目无亲,一家人一路搭车来到省城,借用关小鱼的名字来到百草堂打工,事情就是这样!”
老提审提笔速记,趁热打铁,“那章家村村后公坟是怎么回事?周围好像发生了大爆炸!里面的尸首都被炸得粉碎!”
眉头一立,心头一紧,小鱼知道肯定是曹刚去而复返进行报复,将公坟毁了,这一下死无对证!但是,现在他自知实力弱小,就不能再承认。
他强自忍住心头的悲痛,“不知道。”
审讯室外徐副师长心想,“你当然不知道!若不是曹师长吩咐我赶紧去给他儿子擦屁股,早被公安发现了!幸好章家村地处偏远,我又去的及时,否则曹师长的事情就要被暴露了!”
上官卓则是越听越为章家村人感到悲哀,这个村子他在解放战争时期曾经去过,在那里他以18岁的年龄担任团长,率部全歼过一个整编制的美式装备旅,为他日后官途打下坚实根基。在那次战斗中他还负伤,被时值中年的老族长章天顺医好,并在他家休养过一段时间。
他忘不了那个村的乡亲们,对那里的山水非常熟悉。甚至对于近2000年前的三国故事传说也影影绰绰听章天顺提起过,说起章家和华佗的渊源,说起过青囊经。但上官卓是一个武将,对于什么传说啊,医经啊,并不十分在意。
但现在回想起往事,突然,他心头一紧,想到武警某部已经退休的老师长正是姓曹,还有华佗满门被曹操抄斩的事情,“‘武警部队’到地方抓人,实在蹊跷!难道这与章家、华佗、曹操有什么关联吗?2000来年的恩怨现在还没有消解?”他越寻思越觉得有可能!
“那你知道是谁制造的这起惨案吗?”老提审越问越深入。
见问到关键处,小鱼心头转起了主意,“曹刚等人实在是狡猾,将现场破坏后,再无可以追溯他们制造凶案的证据。既然我已经假借关小鱼之名搪塞了我的事情,不如接着搪塞过去。让曹家认为我并不知情,也好让我接着在许昌生活下去!”
打定主意的他开始了装傻,把眼泪一抹痛哭流涕,“这个我真的不清楚。”
小鱼将一个少年的无助、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望之生怜。
不过老提审为了办案,还是硬着心肠问了下去,“那你为什么要来到许昌?为什么一连十来天没有报案?”
“我们害怕!他们有枪!我们觉得跑得越远越好!没有吃的,见到有中药房招工,我们一家人就去应聘。吴敬仁大夫见还行,就收留了我们。”小鱼眼睛已经有些红肿,流露出恐惧之意。
老提审这时候思路渐渐理顺,猛然向小鱼提问,“我刚才看了报警记录,是你报的警!为什么你之前没有报案,刚才却主动报案?”
对这位老提审的敬业态度和职业敏锐感由衷敬佩,不过小鱼前世接受过专业训练,心思敏捷,当下斗转星移,“警察大叔,之前我不敢报案,不知道会不会暴露自己?刚才,我见到几个士兵身上有枪,想起了那天章家村的枪声,害怕是来杀我们灭口的。所以,我马上报案了!”
小鱼的回答天衣无缝,老提审接连点头。徐副师长看着,也信了几分,“要是说这个小子打杀了曹刚保安集团的几十个保安,打死我都不信!看他那个怂样!救他的那个关小鱼倒是有可能!就是他最后这句话牵连到了我们。可恨!”
老提审见到问得差不多了,随口又质问了一句,增加取证的可信度,“你说你爷爷教给你中草药知识,你爷爷叫什么?”
“章天顺!”小鱼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他的眼神流露出了对爷爷的尊敬。随即他又哭出声音来,“警察大叔,您可要为我们章家村全村人报仇啊!”
上官卓听闻小鱼的爷爷就是章天顺,看着小鱼可怜的模样,护犊之情油然而生,“无论怎样,章家有后,我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他的爷爷救了我,他又救了我的孙女,这是世代的缘分啊!”
不过,表面上的功夫他还要做足!一拍桌子,将悠闲品尝的徐副师长呛得不断咳嗽,老厅长怒道,“章家村在解放战争中为攻克许昌城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没有想到竟然在最近被灭村!无论是谁,这都是禽兽行径!不可饶恕!”
随后,他转过头对徐副师长说,“徐师长,中央知晓后也极为震惊,责成限期破案!希望我们精诚团结,快些破案,给章家村一村冤魂做个交代呀!”
徐副师长立即用上官卓的话做引子,“老厅长,我们军方得知这件事情后也马上行动。有犯罪分子趁机作乱,这才造成了现在的误会。有什么过失,还请老厅长多加担待!”
他心里想到,“破案?等着吧!看来,马良田几个人务必要死!把屎盆子都扣在他们脑袋上吧!”
嘴上答应回去马上请示曹建国,许诺一天之内做出答复。徐副师长乘坐军用吉普溜之夭夭。
不一会儿的功夫,吴敬仁在药房伙计的搀扶下赶到了公安局,提出要作保,让公安局把小鱼放回。
按照程序,老提审又对吴敬仁进行了问询,留下了第一手的资料,佐证了小鱼的供述。随后,小鱼“失魂落魄”跟随吴敬仁走了。
XC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上官正听完上官卓讲述的故事已经呆了,“爸,这章家世代于我上官家有恩。我们一定要保护小鱼这根章家的独苗啊!”
说完,他就有些着急要打电话关心一下小鱼。
上官卓一声训斥,“看你这点出息!现在不要联系吴敬仁老爷子。他们那边我已经以保护当事人为由派出了便衣队。倒是你要盯死刑侦队,还有法医,务必让他们将现场的尸首中找到弹片,在现场寻找可能丢弃的弹药,让死人说话指正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是,爸爸!”上官正一听凝神屏气,稍稍安定下来,沉声说道,“爸,照你所说,很有可能是曹家将2000年对华佗家的积怨未平,又把怒火烧向了章家?”
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厅长沉吟良久,“根据野史有传,加上章天顺生前所言,章家的老祖不过是当年监押华佗的一个狱卒,华佗为了将青囊经传世,才将青囊经托付。不过当年一场大火灾早就将青囊经付之一炬!”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一亮,“难道说,这个传说就是一个幌子!这青囊经依然存世?!”
许昌城曹家祖宅。
曹建国死死盯着眼前照片,正是当日小鱼被审讯室在公安局留下的照片,“关小鱼,章小鱼?到底是章小鱼假扮了关小鱼,还是关小鱼装作章小鱼在这里?若是前者,章小鱼是如何做到拥有关小鱼的脸面的?若是后者,真的章小鱼又在哪里?他/娘的,哪里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这个小子绝对不能放过!”
章天宝是章天顺的亲弟弟。过年时候,他的儿媳难产,眼看就要死了。章天顺取出青囊经,按照经书的方子开药,加以针灸,竟然保得母子平安!按理说,章天伦应该感谢才是。但他一颗心长歪了,嫉妒亲哥哥拥有这举世无双的医经。他想要凭借此获得财富和地位,他想到了向许昌曹氏揭发!
曹氏家族苦寻近2000年,没成想这好消息送上门来。曹建国马上吩咐人手去置办。章天宝哪里知道,曹建国谈笑间下达的命令竟然是屠村令!
客厅里徐副师长在客厅恭候曹建国,见到曹建国一脸阴沉,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马上敬礼,“曹师长,我有要事前来禀报。”
听到徐副师长详细叙述了章小鱼的供述,比照曹刚之前禀报内容,又赶紧献上嫁祸马良田之计。
曹建国点点头,笑着说,“你做的很好!空白告示貌似是我们的失误,实际上却是我们脱身的妙笔!你务必要拿死马良田等人,将灭村案栽到马良田他们身上去!告诉马良田等人,让他们翻供,说是觊觎章家医经,屠村未成,又寻衅挑事!若是他们不肯承认是章家村屠村凶手,那他们每家每户都要被屠!”
“是!属下立刻去办!”徐副师长低下头,不敢看曹建国的笑脸。因为他的笑不像是人,更像是招魂的阎王!他打定主意,做了这件事以后,逃脱曹建国的魔爪,再也不为他做事了。
XC市百草堂。
听吴敬仁老爷子讲述了上官卓、上官正父子二人非常关心自己,以及他们父子二人的作为,小鱼更加笃定,“看来这次我赌对了!”
若是按照前世兵王的火爆脾气,这次恐怕他要单干解决曹氏家族!但重生后,他知道单凭个人目前的实力还是不够看。即使他前世超一流的身手,不照样被恐怖分子逼得同归于尽了吗?
况且以曹家目前的强大实力,短时间内小鱼无法与之抗衡!他现在学会了藏巧于拙、借力使力!就是要借助政府的力量逼迫曹家给出交待!小鱼明知曹家不可能交出曹刚,但是能够给他们一个警示,让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自己,才是他的本意!
XC市公安局看守所里,一个前来看望的社会人员塞给马良田他们一张纸条,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转身离开。马良田等人看完纸条,瘫坐一地!
离着公安部要求结案的日期越来越近,上官正抓耳挠腮没有丝毫办法。恰在这时,章小鱼在吴敬仁的陪同下找到了他。
一见面,章小鱼开门见山,“叔叔,我来是给您提供一条线索。也不知道对您办案有没有帮助?”
上官正喜出望外,招呼二人坐下,“有什么线索?早一点侦破此案,对死去的、乡亲们都是一件好事!快说吧。”
“好的叔叔。我在邻村的关小鱼帮助下上房逃走,临走之前路过祖屋,发现有不少人轮流下到祖屋的古井里去,也不知道找些什么!我们就多看了一会儿。最后发现就有两个人留在院子里。关小鱼胆子大、武艺高,拿起房上的铁锨朝那两个人扔过去,竟然把他们打死了!”小鱼装作努力回忆的样子,说出了“当时的情景”。
“你说的关小鱼好大的本事!”上官正有些不信,“他是做什么的?”
“他是一个孤儿。自幼在西山村,还有我们章家村吃百家饭长大。他很会打猎,能放枪,打得很准!”小鱼非常肯定的说。这件事情倒是真的。有了真人,再说假事,假的也变真了。
叫来老提审,上官正让他记录小鱼的口供。然后,他蹙着眉说道,“你接着说吧。”
“接下来关小鱼就拿着枪和他们交了火,我不会打枪,胆子也小,”顺着村子的小道跑出了村子。其余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小鱼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推三六五,老提审不住的摇头,信息量并不是很大,有效信息更是少之又少!
上官正皱着眉踱步,一会儿,他突然说道,“古井!对了!古井!说不准在古井里能够找到一些东西!”
说完,他对着小鱼说道,“你对章家村非常熟悉,你愿不愿意随我重返章家村,一同找到杀人凶手留下的东西。这对于破案很有帮助!”
……
半个月后,章小鱼一家人身披孝服在修葺好的公坟前放声大哭。公坟上插着一枝招魂幡,不少纸钱洒落一地。身后上官卓一家、吴敬仁、市、县、乡三级政府官员都来吊唁。还有曾经受惠于章家村医术的村民们三、五百人自发前来哀悼。
小鱼一边哭泣,一边在心里悼念,“乡亲们,前世我没能为你们报仇,那是因为等我有了实力后,所有证据都已经被曹贼销毁,我无能为力,无法揭开真相。这一世我不会再放过他们!我发誓,这只是我复仇的开始!”
强烈的愤怒以及对于曹家势力的憎恨让小鱼欲狂诀不自觉的发动,怒发冲冠处,憎恶到极致,百会穴、膻中穴竟然恣意张开,狂暴吸纳天地精气,纸钱香灰在坟头随着精气飞舞,将吊唁的人们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上官雪儿跑到前面,扶小鱼起来,“哥哥,你别哭了!注意身体!呀,你的眼怎么这么红!”
小鱼连忙擦了擦眼睛,嘘了一口气收功。若此时有人仔细观察他,会发现他眼睛虽红,但神光澄澈,并无丝毫狂乱之意。方才,他凭借前世兵王强大的自制力收敛心神,在已经突破涌泉穴后,再次突破百会穴、膻中穴,其中他对于自身欲望的控制达到顶峰,百会穴在承载了七情中的怒后,又容纳了六欲中的意,从而一举踏入导意大关,真正登堂入室!
想起青囊经欲狂诀记载,说到百会穴穴时,点到“存百会者,常为七情之怒,怒发冲冠,激发潜能。然势不可久,易祸头颅,不可不为之防!存膻中者,常为七情之恨,恨意无穷,反砺心志。然不可托大,恨极伤心!”小鱼心头提高了警惕。
但随着全身一股活泼泼阳刚之气自百会向四肢百骸游走,浑身筋骨泛起麻痒之感,小鱼心下十分高兴。曾多年修炼硬气功,小鱼知道这是气息改造身体的征兆。他心中欢喜,面目含悲,随口掩饰道,“谢谢雪儿!刚才被香灰迷了眼,没事!”
上官正上前说道,“小鱼,你要注意身体。要将对家人乡亲的怀念当做自己成长进步的动力!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一个有用之才!你的亲人们都在盼望那一天!”
上官卓将一只手掌放在小鱼的肩头,仿佛在传递信念和力量,“孩子,马良田等人不日就将正法,你也可以放心了。若是今后生活学习有什么困难,就跟爷爷说。你现在也知道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千万不要有什么顾虑!”
小鱼心里是满满的感动,“谢谢上官爷爷!”。
上官卓慈爱的说道,“上次你将雪儿救了下来。我知道你还拿了那伙人贩子的大哥大,拿了就拿了吧,下来,有事情联系也方便!”
挠挠头,小鱼不好意思的尴尬笑笑。
吴敬仁上前搂住小鱼的脑袋,“小鱼,今后我们两家人相依为命。你可要争气,争取多学习文化,把章、吴两家的中草药知识发扬光大!”
“我会的,爷爷!”小鱼满口答应,心里想着,“还有华佗的青囊经!”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吴爸,上官爷爷,我想给你们说一件事。”